
老婆生下兒子後癱瘓六年。
為了照顧她,我辭去了前途光明的計算機大廠,幹起了通下水道的零工。
別人嫌棄我們又臟又臭,兒子卻隻慶幸又多了一筆進賬。
“爸爸,攢夠了錢我們就能把媽媽的腿治好了,亮亮覺得臟衣服也很漂亮,隻要媽媽健健康康就好。”
老婆總說家裏窮就不應該虛榮攀比。
她讓才六歲的兒子,處處謹小慎微,低人一頭。
但這天,我們到豪宅通下水道時,卻看見了一身高奢坐在客廳裏的她。
旁邊的男人半邊身子貼在她身上。
老婆把一個小男孩抱在腿上,喂著兒子看都不敢看的高檔蛋糕。
“孩子就得從小用最好的,以後才不會自卑。”
“亮亮就是遺傳了他爸的無能,半點兒不機靈,還又臟又臭,不招人喜歡。”
“可惜我甩不開那個無用的男人,要是能嫁給你,公司的技術難關也不會到現在未攻克。”
兒子默默垂下了腦袋,一滴眼淚吧嗒掉在地上。
我們父子的努力,竟然是別人眼裏上不得台麵的笑話。
我拿出手機,接受了沈家對手公司的聘請。
1.
“我當初就是為了幫你度過技術難關才出國進修,哪知道竟然被那個吃軟飯的廢物趁虛而入。”
“你隻是拿他當個消遣,沒想到他竟然給你下藥趁虛而入,還讓你給他生孩子,真是好不要臉,你就就該狠狠懲罰他,給他個教訓。”
我看清了男人的臉,竟然是我老婆沈茴的初戀莫天。
當初他明明是劈腿跟別的女人跑到國外,還有了私生子,他在校時常掛科,哪裏懂什麼技術。
可沈茴竟對他話深信不疑。
沈茴當年是我們學校的校花,不少男生都在暗地裏喜歡她,但在莫天離開後,她就隻對我展露過笑臉。
我們在一起後,我更是成了全校男生羨慕的對象。
我愛她,但我從未越過雷池一步。
轉折發生在畢業晚會上,她從學校回來後對我異常主動,我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她為了跟我這個窮小子在一起,不惜跟家裏決裂。
更在生了孩子之後癱瘓在床。
昔日的校園女神一朝隕落。
她日夜被病痛折磨,不定時需要人陪伴。
我為了更好照顧她辭掉了996的互聯網大廠工作,選擇了打零工。
除了通下水道,我還做紙殼工藝品、搬轉、修理家電.......
為了給她治病,我甚至賣掉了父母半生心血積攢下的婚房,一家三口蝸居在20平米的出租屋裏。
從前隻需敲擊鍵盤的手,現在日日汙濁。
所有人都為我這個計算機天才的隕落而惋惜,我卻覺得隻要還有她在身邊就好。
卻沒想到,我的付出竟然隻換來了一句“無能”。
甚至連我的兒子都被人瞧不起。
我掏出手機,打開塵封已久的郵箱,接受了沈家對手公司的聘請。
那邊幾乎是一瞬間就打來了電話。
“您當初隱退是整個行業的損失,我們萬分榮幸您的選擇。”
“公司總部設在國外,兩天後,錦總親自回來接您和您的公子。”
2.
我推門走進豪宅時,沈茴正在一群人的起哄聲向莫天表明心意。
“茴姐,這手表是千萬級的藏品吧,你竟然舍得拿出來送天哥?”
沈茴嬌笑,“莫天是技術大佬,名表帶在他手上是才算正配,不給他帶,難不成給我那個隻會通下水道的廢物老公嗎?”
客廳和門口有一道屏風,他們以為我不會發現,肆無忌憚地調侃。
沈茴還貼心地給莫天的兒子航航定製了全鑽同款兒童表。
“我們航航從小就不能輸給任何人。”
兒子悄悄擋住了手腕上用圓珠筆畫上的小天才手表圖案。
他肯定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隻是想要一個十塊錢的小天才模型就被媽媽罵成虛榮。
而她卻可以抱著別的孩子,說小孩子就該用最好的。
裏麵的哄笑還在繼續。
“茴姐,你跟天哥的婚禮兩天後就要舉行了,你怎麼跟那個廢物提的離婚?”
“我猜猜.....茴姐肯定聲情並茂地說,老公,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我不想拖累你,畢竟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我們離婚吧。”
“那他還不感激涕零,到死都得為你守著,哈哈哈哈哈......”
他們說得有趣,連我旁邊的保姆都沒忍住笑出聲,可我卻笑不出來。
因為沈茴真的是這麼說的,我把她的話當成了真的,感動得不能自抑發誓生生世世都不會離開她。
我沒有直接掀翻沈茴的桌子,派單公司的老板對我很照顧,我不能在工作期間給無辜的人惹麻煩。
按照約定通完下水道,我就帶著兒子離開,卻被保姆倨傲攔住。
“女主人心善,讓我把這塊蛋糕賞給你兒子吃。”
“這是名廚親手做的,你兒子這種出身一輩子都吃不上,還不快謝謝我家主人和小少爺。”
蛋糕上滿是戳得變形的奶油和別人咬過的牙印,沈茴竟然讓我兒子吃別人吃剩的東西,還要我們感恩戴德。
我沒有搭理保姆,帶著兒子直接離開了豪宅。
“爸爸,亮亮是不是很讓人討厭?連媽媽都不喜歡我。”
兒子聲音很低,我胸口像是被鈍器猛地刺穿,把他抱到了懷裏。
“胡說,亮亮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孩,一個人的想法並不代表真理。”
兒子聲音帶著哭腔,“可我很愛媽媽啊,我想媽媽也喜歡我。”
我緊緊抱著兒子,心裏對沈茴的最後一點愛消失殆盡。
沈茴比我們回來的晚了一步,她氣喘籲籲地坐在輪椅上,手裏拎著兩杯廉價的色素果汁。
“亮亮和爸爸出門工作累壞了,我特地出去給你們買的,亮亮不是一直很饞甜甜的東西嗎?”
她見我臉色陰沉,臉上露出幾分小女兒的撒嬌姿態。
“老公,我知道你怕我一個人跑出去有危險,可我也想為這個家做點什麼嘛。”
她給別人的兒子吃名廚定製的高檔蛋糕,我兒子想喝一杯色素果汁,竟然還得要她善心大發。
“沈總,你不覺得說這些太虛偽了嗎?”我直接拆穿了她的把戲。
3.
“你知道了?”她臉色驟然一變,語氣裏竟然有責備。
我不知道自己有哪裏對不起她,我為她賠上了前途尊嚴和父母的半生心血。
亮亮六歲了還在穿別人不要的舊衣服,還要被自己的親生母親說邋遢肮臟。
這樣的日子,我不想過了。
我掏出了她之前拿給我的離婚協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沈總,我們離婚吧。”
我簡單收拾了東西,抱著兒子闊步離開,沈茴隻愣怔了片刻,就小跑著從身後追了上來。
她眼裏竟然有慌亂。
“周子浪,你給我回來!你就是個通下水道的工人,離開了我你還去哪找我這種條件好的女人?”
“亮亮不是一直想去第一小學嗎?他被你慣得一身臭毛病,成績不好就算了,還虛榮不自律,邋遢又肮臟。這樣的孩子如果沒有我這種有名望的母親,根本沒機會進入第一小學。”
我捂住亮亮的耳朵,上了停在路邊的出租車。
汽車尾氣嗆得沈茴愈發煩躁,“周子浪,任性是有限度的,我已經給你台階了,再不下,這台階可就沒了。”
她覺得我一輩子都離不開她,覺得我隻是因為氣憤在拿喬,卻不知道,我是真的不愛了。
亮亮伸出小手擦掉了我眼角的一滴淚痕。
“亮亮會乖乖的,會好好學習,會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爸爸媽媽不要吵架。”
兒子以為他隻要做的再好一點,媽媽就會重新愛他,卻不知道,有些人心是暖不熱的。
我和兒子在小賓館開了個房間,沈茴大婚在即應該沒空搭理我們。
沒想到她第二天就找上了門。
我以為她又要來羞辱我,她卻說要帶我去給莫天的兒子航航輸血。
我想把她趕出去,一排保鏢出現在我麵前。
“你以前為了給我治病不是賣過血嗎?應該有經驗。你和亮亮的血型跟航航匹配,他隻是個小孩子,用不了你多少血。”
“隻要航航搶救成功,我就允許你留在我身邊,哪怕是我跟莫天結婚了,也會抽空來出租屋看你。”
她不顧亮亮的哭喊,強行把我們拖上車。
我為了亮亮的安全,隻能跟他們上車。
獻血額度有規定標準,可沈茴為了讓莫天放心,竟然讓人按著我生生抽了三大管,我失血過多昏死過去。
睜眼的時候,亮亮卻不在我身邊。
我問了醫護才知道亮亮竟然進了icu搶救。
他來之前還活蹦亂跳,怎麼這一會功夫,就病到了急救的地步。
我質問沈茴,她很不耐煩。
“還不是你慣的,六歲的孩子怎麼可能貧血,才抽了那麼點血竟然就開始裝死,小小年紀一肚子壞水。”
“他學習不好還虛榮,不就是看不慣我對航航好,覺得隻要航航死了,他就能得到我的錢了?做夢。”
她篤定亮亮的暈厥是裝的,無論醫生怎麼解釋,都不肯相信,滿心滿眼都是莫天的私生子。
我的亮亮聰明又懂事,他怎麼可能裝病?
4.
亮亮為了把營養都留給她,連一塊肉都舍不得吃,不貧血才怪,可沈茴對此視而不見。
我焦急地守在病房外,好在經過醫生的努力,亮亮終於搶救回來了。
我才鬆了一口氣,沈茴就讓人從我手裏搶走了亮亮,強行又抽了一管血。
“航航有先天性心臟病,必須準備充足的血源。”
“莫天是高級人才,精力都得用在大事上,我不讓這點惹他分心。”
她對航航愛屋及烏,根本看不見亮亮唇色的愈發蒼白。
醫生忍不住上前阻止。
“沈總,莫航用不了這麼多血,如果再抽下去,亮亮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沈茴根本不管亮亮死活,聽說莫航的備用血充足,這才放過亮亮。
可我抱著亮亮小小的身子,無論怎麼叫,他都不應聲。
他明明還有呼吸,卻沒有力氣回應我了。
醫院裏所有的大夫都被沈茴調走守在莫航的病房外,我抱著亮亮想要去求沈茴。
她卻隻當我是在爭風吃醋,讓人把我們扔了出去。
“我說過了,我跟莫天結婚後,也會回去看你們,你不要太任性了。”
眼看著亮亮的呼吸越來越虛弱,我萬念俱灰,恨不得拿著手術刀跟沈茴和奸夫同歸於盡。
好在最後關頭,錦瑟來了。
她就是我即將入職的新公司總裁。
錦瑟帶來了最好的醫療團隊,即刻對亮亮實施搶救。
亮亮被搶救回來了,也對沈茴徹底寒心了。
“爸爸,我再也不想見媽媽了。”
“好。”
錦瑟幫我做了善後,我們父子連夜坐上了出國的飛機。
登機前,我收到了沈茴的消息。
“航航搶救成功,告訴亮亮別再裝病了。等我今天婚禮結束,我就回去看你跟亮亮,我準備了亮亮一直想要的大蛋糕,滿足他的虛榮心了。”
......
沈茴在婚禮前還盯著手機屏幕,卻遲遲沒有收到回信。
周子浪隻是個沒用的下水道工人,能娶到她是他這輩子的最高成就了,他那麼愛她,根本不可能真心跟她離婚。
況且亮亮上第一小學,也需要母親的背書,他們父子恨不得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粘在她身上。
不然當初周子浪也不會給她下藥,逼她就範。
沈茴不斷說服自己,可內心深處卻莫名慌亂。
“沈總,我們查到當年給您下藥的根本不是周先生,而是莫天。”助理快步走過來,把文件交給了沈茴。
沈茴猛地站起來,腦袋卻一陣眩暈。
還不等她有所反應,醫院也發來了通知。
“周亮小朋友搶救失敗,已經去世了。”
她不相信,手忙腳亂地翻開從未打開過的幼兒園群監控,卻發現裏麵真的沒有亮亮的身影。
而群通知的喜報上赫然寫著。
“恭喜周亮小朋友,以優異的表現被第一小學破格錄取。”
原來亮亮是這麼優秀的孩子,他可以靠自己進入第一小學。
但他現在卻.....
“周子浪現在一定很傷心,他肯定在出租屋等我回去陪他。”
沈茴顧不上滿場賓客,穿著婚紗開車趕回了出租屋。
但打開門的一瞬間,房間裏空無一人,隻安安靜靜地擺著那份簽好的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