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蒲團之中,竟被人密密麻麻地塞滿了細如牛毛的銀針!
“呃!”沈清梧痛得悶哼一聲,本就重傷糜爛的膝蓋被無數銀針狠狠刺入,痛楚幾乎讓她當場暈厥。
沈芊雪在一旁看著,臉上滿是快意,嘴上卻道:“景煜哥哥,你看姐姐的臉色……她是不是……很不情願給我求這個符?若是心不誠,這符求來了隻怕也不靈驗……”
蕭景煜聞言看去,隻見沈清梧跪在蒲團上,渾身顫抖,臉色難看至極,心中剛升起的一絲疑慮立刻被沈芊雪的話壓了下去。
他攬住沈芊雪的肩,溫聲安撫:“莫要多想,她既答應了,便會做到。”
沈清梧強忍著劇痛,完成了三次叩首。
她艱難地抬起手,接過小沙彌遞來的那道平安符。
她拖著不斷滲出鮮血的雙腿,走到沈芊雪麵前,將符遞出。
沈芊雪接過,故作新奇地翻看把玩了兩下,隨即撇撇嘴,眼中滿是輕蔑:“費了這麼大勁,原來就是這麼個東西?”
說著,她手指一鬆,那枚平安符,輕飄飄地落入了旁邊的香爐之中。
火舌猛地竄起,瞬間將其吞沒,化為一小撮灰燼。
蕭景煜看著那縷青煙,最終卻什麼也沒說。他隻是轉向沈清梧:“禦醫就在廂房,讓他為你……”
“景煜哥哥!””芊雪突然捂住心口,嬌弱地倒向他懷中,“我的心口……好痛……突然好難受……”
蕭景煜立刻緊張地抱住她:“禦醫!快!快過來給雪兒看看!”
說完,他抱著沈芊雪,領著禦醫和一大群人,急匆匆地消失在回廊盡頭。
空寂的大殿前,隻剩下沈清梧一人。
她沒有再等那個永遠不會來的“稍後”,而是轉過身,拖著這具殘破的身軀下山。
一路上,她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又多少次掙紮著爬起。
次日,東宮冊封大典,隆重舉行。蕭景煜如願被冊封為太子,光芒萬丈,意氣風發。
典禮一結束,他便迫不及待地向皇帝請旨,求娶沈芊雪為太子妃。
皇帝看著下方的兒子,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準奏。”
蕭景煜大喜過望,正欲謝恩,卻聽皇帝緩緩道:“如今你既已得償所願,朕心甚慰。眼下雙喜臨門,朕所憂心之事,也總算有了解決之道。”
蕭景煜一怔,近來能讓父皇憂心的,唯有……他下意識問道:“父皇所憂,可是安寧公主的和親之事?莫非公主鳳體已愈?”
皇帝卻不願再多言,隻是揮了揮手:“此事已定,你退下吧。”
蕭景煜心中雖有一絲疑惑,但巨大的喜悅很快將其衝散。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個好消息親口告訴沈芊雪,立刻起駕前往丞相府。
馬車剛到相府門口,還未停穩,他便看到府門前圍了不少人,一名大太監正手持明黃聖旨,朗聲宣讀:
“……谘爾丞相沈氏之女清梧,恪恭久效於閨闈,秉性端淑,德容昭彰。今冊封為公主,賜鸞駕,擇日啟程,永結兩國之好。欽此——”
蕭景煜猛地掀開車簾,恰好看到相府中門大開,一襲華麗嫁衣的沈清梧,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步出。
“清梧!”蕭景煜下意識地脫口喊道,疾步上前,“這是怎麼回事?!你要去和親?!”
沈清梧腳步未停,甚至沒有朝他所在的方向瞥來一眼。
“沈清梧!”蕭景煜心中莫名一慌,聲音提高了幾分,“你說話!”
她依舊沒有回應,喜轎的簾子被放下,徹底隔絕了他的視線。
車駕緩緩啟動,儀仗威嚴。
蕭景煜僵立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隊人馬載著那個曾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漸行漸遠。
自始至終,她一次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