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帶著養子跟家暴老公離了婚。

含辛茹苦二十年，幫他娶媳成家，又買房買車。

兒子搬新家後，執意要接我過去同住。

我依舊出錢出力，悉心照料他們一家三口。

隻因我身體越來越差，兒媳命他把我掃地出門。

為了逼我交出積蓄，他竟喪心病狂打斷我雙手，最後將我遺棄在垃圾堆活活凍死。

重生回到兒子和兒媳求我去他家住的那天。

他遞來熱茶：“媽，您辛苦一輩子，該跟著我去享福了。”

我望著兒子和兒媳滿臉堆笑的模樣，笑出了眼淚。

“當然要住一起。”

他看不見我掐進掌心的血痕，更不知道這輩子他的報應就是我。

1.

“媽不是說最疼我們嗎？”兒媳孫瑤雙手抱胸斜倚在門口嬌笑。

聽見這話的兒子陳宇，正踩著我的手腕。

揚起手上的鋼棍再次砸下，“你這個老不死的，肯定不止這點錢，快說，你把錢藏哪了？”

我聽見自己指骨碎裂的脆響。

“心眼子這麼多，敢拿隻剩168塊的存折糊弄我？”

我被打得蜷縮起來，聲音顫抖著求饒：

“我真沒錢了啊！這些年，為了給你娶媳婦、買房買車，還有照顧浩浩，我把老底都掏光了，哪還有錢？”

“求求你別打了！”

兒子陳宇是我一手拉扯大的。

而我此刻卻趴在地上求他放過我。

陳宇突然冷笑一聲，語氣不耐煩地說：“那我留你還有什麼用？你馬上就要死了，要死就死遠點，別在這兒給我添堵！”

我瞪大雙眼，死死盯著他，眼中滿是絕望與難以置信。

哀求道：“媽隻是受了傷，去醫院看看，會好的......”

我死死抓住他的褲腿，仿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陳宇嫌惡地皺起眉頭，飛起一腳，狠狠踹在我胸口，痛得我半天喘不過氣。

兒媳孫瑤一聽，“咯咯”笑出聲來。

“媽，您還不知道吧？你幾年前就被查出胃癌了，我們可不想你花錢治，偽造了一份假的體檢報告哄你，你現在會吐血，昏倒全是胃癌晚期的症狀。”

我如遭雷劈般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當初他們假惺惺讓我去體檢，根本不是關心我，隻是想確定我沒什麼毛病，方便幫他們帶孩子。

沒想到意外檢查出我胃部有陰影，兩人瞞著我，偽造了報告騙我說身體健康。

這幾年的噓寒問暖全是算計，隻為掏空我的口袋。

如今，我在他們眼裏，就是個一文不值、等著咽氣的累贅。

陳宇厭惡地瞪我一眼，像拖拽垃圾般，揪住我的腿，把我一路拖到散發著惡臭的垃圾箱旁，抬手將我扔了進去。

我趴在垃圾堆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苦苦哀求他別做得這麼絕。

陳宇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寒地凍，四下無人，我雙手劇痛，仿佛千萬根鋼針在紮，癱軟的身子抖如篩糠。

垃圾的惡臭又熏得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嘔吐起來，穢物中夾雜著刺目的血絲。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我活活凍死在垃圾堆裏。

死前口裏都含著怨氣。

老天有眼，讓我重生了。

睜眼就回到兒子兒媳滿臉堆笑求我同住的那天。

2.

“媽，您辛苦一輩子，該跟著我去享福了。”

兒子陳宇笑著遞上一杯熱茶。

兒媳也在旁幹笑著應和，眼神卻透著算計。

我死死掐住掌心，笑出了眼淚：“好啊，當然要住一起。”

他們表麵欣喜若狂，可我心裏清楚，他們早就吃定我會答應。

畢竟，這麼多年，我和陳宇相依為命，他的要求，我從來沒有拒絕過。

我和前夫楊傑離婚時鬧得很凶。

結婚後，我才發現被當初的媒婆騙了，王傑不僅酗酒，還會家暴。

整日遊手好閑，窩在家裏，每次發酒瘋就對我拳腳相加，還理直氣壯地使喚我出去掙錢養家。

更糟的是，楊傑跟前妻有個兒子。

我經常被他打得遍體鱗傷，受不了跟他提離婚，可他惡狠狠地威脅我，“我是絕不會同意離婚，你要是敢離，我就拉著你一起死。”

我隻能把苦水往肚裏咽，在這暗無天日的日子裏繼續煎熬。

直到有一天，醉酒的楊傑發瘋，又開始對我拳打腳踢。

陳宇躲在角落裏，小小的身子抖成一團，哇哇大哭著讓楊傑住手。

楊傑被哭聲激怒，順手操起一個酒瓶子，狠狠砸向陳宇的頭。

瞬間，鮮血從陳宇額頭汩汩冒出，順著臉頰淌下，那淒慘的模樣，讓我的心都揪起來了。

我一直強忍著楊傑打罵，從未掉過一滴淚。

可看著陳宇血流滿麵，哭得撕心裂肺時，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我瘋了似的衝進廚房，抄起菜刀，雙眼通紅，歇斯底裏地大喊：

“你敢動我兒子，那就都別活了，我們一起去死！”

一刀狠狠砍向楊傑的肩膀，鮮血噴湧而出，楊傑嚇得臉色慘白，酒也醒了大半，連滾帶爬地四處逃竄。

那次之後，楊傑終於怕了，我們經過調解離了婚。

我回家收拾東西時，陳宇頭上綁著繃帶，小小的身影躲在門後，怯生生地問：“媽媽，你要走了嗎？”

我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模樣，心軟得一塌糊塗。

自願淨身出戶才換來他的撫養權。

因為我知道，如果陳宇跟著楊傑，以後的日子就完了。

我還幫他改了姓，隨我姓陳。

而我帶著孩子不好找工作，他又需要人照顧。

經過那件事，陳宇患上了嚴重的心理問題，經常夢到那天被毆打的情形，哭醒第一件事就是找我。

我沒有辦法，隻好背著他去擺攤賣煎餅，收了攤還撿垃圾補貼家用。

那些苦日子我都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別人都笑話我傻，又不是自己親生的，還搶過來養著他。

陳宇雖小，也聽進了不少。

為了不讓我覺著他是累贅，小小的他會陪著我弄麵粉，和麵，也會站在我旁邊奶聲奶氣地喊著過路人買餅。

後來他讀書也很努力，成績不錯。

想到這些年的苦楚和陳宇如今的模樣，我俞發心寒難過。

曾經那個乖巧懂事、心疼我、依賴我的孩子，已經沒了。

3.

我收拾好東西，隨陳宇坐上車。

“媽，咱們先去醫院做個體檢，然後再去看浩浩。”

兒媳孫瑤從副駕駛轉頭跟我說話。

她一直嫌棄我是個窮酸老太太，要不是她媽不願幫忙帶孩子，她也不會同意接我過去住。

連我剛剛上車，她都專門鋪上一次性墊子，生怕我坐臟了車。

可這車都是我掏錢買的。

“聽瑤瑤這話的意思，是怕我有病？兒子，你停車放媽下去吧，媽不去了，省得招人嫌。”

我故作傷心的掩麵哭泣。

“媽，您可別誤會。”

孫瑤眉頭輕蹙，透著些不耐煩，嘴裏還振振有詞，“人身上本來就帶著好多細菌，尤其是您還住著破房子，做個檢查提前預防，以免傳給孩子。”

我冷哼一聲：

“我開了二十年煎餅店，店裏店外、食材炊具，我哪天不是收拾得幹幹淨淨？瑤瑤要是這麼嫌棄我，那這孩子，還是找別人幫忙帶吧，我也不強求。”

一聽這話，孫瑤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見我這麼硬氣地頂她，脾氣“噌”地上來了，扭頭狠狠瞪了陳宇一眼。

兒子陳宇立刻打圓場：

“媽，你這話說的，瑤瑤和我是覺得你年紀大了，需要檢查下身體，沒其他意思。”

“而且我說了是讓你過來享福的，帶什麼孩子？您多吃多玩就行。”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眯著眼假寐。

但是車子開到半道的服務區，陳宇和孫瑤兩人下車大吵了一架。

隔著老遠，我都能聽到孫瑤扯著嗓門喊：

“你當初是怎麼跟我說的？不是讓你媽過來帶孩子的嗎？”

“怎麼著，別告訴我以後還得伺候你媽？”

陳宇低聲下氣地哄了半天，而我坐在車裏嘴角抑製不住地微微上揚。

好戲現在才剛剛開始呢！

跟上一世一樣，我去醫院做了體檢，檢查結果是陳宇幫我拿的。

我佯裝懵懂，輕聲問道：“兒子，媽身體沒事吧？”

陳宇神色平靜：“媽，您身體好著呢，啥毛病都沒有，放心吧。”

“那把體檢報告給媽看看？”

陳宇明顯愣了一下，眼神閃躲：“媽，不急。這上麵好多專業術語你看不懂，我們先回家看看你孫子。”

果然，這個白眼狼是怎麼都不會變的。

我踏入家門，發現屋子雖然新，但也能看出住了兩三年的痕跡。

陳宇他倆口子所謂的新房裝修好了接我來享福，全是騙人的鬼話。

說什麼享福，其實後來一大堆事丟給我。

照顧浩浩，打掃衛生，做飯之類的各種雜事統統都壓在我身上。

孫瑤還老是嫌棄我手腳不幹淨，使喚我戴上手套做事，稍有不滿意的，就甩臉子給我看。

以前為了一家子和睦，我都咬牙忍了下去。

這次，我可絕不會傻傻隱忍。

晚上起夜時，聽見他們臥室傳來冷笑：“那老東西的存折至少七位數...”

兩人這麼快就開始盤算起我的錢了。

就怕他們有命算計，沒命花！

4.

重生一回，我可不再像從前那般，天不亮就爬起來忙裏忙外。

我特地睡了個飽覺，大早上去敲他倆房門：

“兒子，瑤瑤，媽餓了，想吃早飯，你倆誰來給媽做？”

屋裏頭傳來孫瑤滿是嫌棄的聲音：“那老東西還指望我給她做飯…”

像是被人突然捂住嘴，一下子沒了聲音。

“小聲點，別被她聽到。”

兒子陳宇提高音量：“媽，我來做。”

我滿意地走到餐桌前坐下，看著陳宇頂著個雞窩頭給我做飯。

他故意在廚房折騰出大動靜。

換作以前，我早急哄哄跑進去，把他趕出來，自己一手包攬做飯的活。

可我現在跟沒聽見一樣穩穩當當地坐著。

沒一會兒，廚房裏頭就傳來一陣驚呼：“啊，我的手—”

這叫聲聽上去挺嚴重的。

我故意讓聲音帶上幾分緊張，高聲問道：“兒子，你受傷了？沒大事吧？”

“沒事，媽您坐著，讓我來就行。”

我應了一聲，“好嘞，媽等著。”

廚房裏安靜了好半天。

最後，陳宇給我端上來烤麵包和牛奶。

給我看笑了，這哪裏需要動刀？

陳宇一臉鬱悶地吃完早飯上班去了，孫瑤也頤指氣使地跟我說完要做的家事，扭頭出門走了。

我連忙去他倆屋裏頭找東西。

很快翻到了我的體檢報告，一眼掃到那刺目的幾行字：胃部有陰影，高度懷疑是胃癌，需盡快做進一步檢查。

還沒等我緩過神來，我又找到了陳宇的改名申請。

他居然背著我，偷偷摸摸地改回了楊傑的姓！

我隻覺得腦袋“轟”的一聲，整個人都愣住了。

陳宇跟楊傑有聯係？

難怪上一世，陳宇後來性情大變，跟楊傑一樣易怒暴躁，甚至連打我的模樣都那麼相似。

果然，這惡劣的基因一脈相承。

我氣得哆哆嗦嗦摸出手機，趕緊打車去了醫院。

“醫生，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要治這病，無論多少錢我都要治。”

我做了一次詳細的檢查，醫生說胃癌發現得早，目前的治療方案是切除癌變位置。

萬幸的是癌細胞還沒有擴散，不需要采取化療手段。

“你做手術成功的機率很大，別太灰心。”

聽到這話，我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是的，我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得活著，親眼看著那些惡人遭報應。

一進家門，孫瑤眼角餘光瞥見我，滿是嫌棄地撇了一下。

陳宇立馬假惺惺開口：“媽，您去哪兒了？”

我眼眶泛紅，故意哽咽著：

“兒子啊，媽怕是快要不行了。”

陳宇和孫瑤瞬間一愣，目光齊刷刷看向我。

我抬手抹了把淚，“兒子，今天媽這身體突然不舒服，暈得厲害，去醫院一查發現是胃癌，得花好多錢治。”

孫瑤立馬沉不住氣：

“媽，都胃癌了，就別浪費錢了。”

“反正這病也治不好，您也別怪我們狠心，浩浩還那麼小，省點錢留給他吧。”

我含著淚，仰頭望向陳宇。

可他卻一臉冷漠：

“媽，您可不能太自私了，隻想著自己。我是你兒子，你死了還得靠我處理後事，你這麼大年紀也活夠了，我還得養家，治療癌症要花多少錢就不需要我說了吧？”

“正是要用錢的時候，你也要多為我想想，對吧？”

那語氣，冷血無情又透著股理所當然。

分明是在勸我安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