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聲的獻祭

和上一世一樣，家人用疏離的擁抱迎接我。

“姐姐，”比安卡對我柔柔一笑，眼中卻閃過一絲戒備與審視，“對不起，是我占據了你的位置。現在你回來了，我會把一切都還給你。”

我“激動”得渾身顫抖，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仿佛一個常年流浪的孤兒終於找到了歸宿。

我衝過去，不顧一切地緊緊抱住她。

而在擁抱她、臉頰相貼的瞬間，我藏在指甲縫裏的微型瓶口，已將一滴“寂靜之露”悄無聲息地抹在了她耳後的皮膚上。

這是我在回家前，找到了那個傳聞中能與魔鬼交易的植物學家，用身上最後一點錢，換來了一小瓶無色無味的液體。

“寂靜之露”——從一種隻生長在深海火山熱泉邊的苔蘚中提取出來的藥物，它會瞬間破壞耳蝸的神經末梢。隻需一滴，沾上耳後的皮膚，不出三分鐘，神仙也救不回來。

這世上，又多了一個原因不明的永久性失聰者。

“不，我們是家人，永遠都是。”

我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句上一世的真心話。

我話音落下，並沒有出現比安卡過敏的症狀。

父母和裏奧都鬆了一口氣，眼神中的戒備稍稍褪去。

然而，就在下一秒，比安卡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猛地推開我，雙手死死捂住耳朵，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啊——！什麼聲音！好吵！”

她驚恐地瞪大雙眼，痛苦地蜷縮在地。

餐廳的氣氛瞬間凝固。

裏奧臉色大變，立刻衝過去抱住比安卡，對我怒目而視：“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則完美扮演了一個被嚇壞的姐姐，臉色慘白地後退，聲音都在發抖：“我......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比安卡的尖叫隻持續了不到一分鐘，便戛然而止。她茫然地抬起頭，看著裏奧焦急開合的嘴，卻什麼也聽不見了。

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家庭醫生聞訊趕來，最終臉色慘白地宣布：“比安卡小姐的聽覺神經......受到了不明原因的、不可逆的損傷。她......永久性失聰了。”

這個結論讓所有人如遭雷擊。

而我，是第一個衝到比安卡身邊“安慰”她的人。我甚至連夜學了幾個簡單的手語，笨拙地比劃著告訴她“別怕，有我”。

我這番“姐妹情深”的表演，讓父母和裏奧眼中的懷疑，化為了愧疚。

隻有比安卡，在極致的寂靜和我的虛偽關懷中，第一次感到了發自骨髓的恐懼。她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