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媽被父親逼死了。
父親為了錢打算賣掉我。
我瘋狂的跑出去,
跑進了鎮上最大的別墅裏,遇到了陸與時。
第一次,陸與時隻讓我待了一晚上便把我趕了出去。
第二次,我在街上被其他小孩子欺負的時候,他把我帶走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收留其實是想利用我。
可他在黑暗的世界找到燈的開關,給我帶來了唯一的光。
我願意成為他手裏最鋒利的刃。
1
父親家暴,想把我賣掉,我跑了出來。
我慌忙之中鑽進了一個狗洞。
我聽到父親被外麵的人攔住了。
等我回過神來,才反應過來這裏是我們鎮上最大的一棟房子。
這個房子很大,但是我從未看到有人從房子裏出來。
晚上也看不到燈亮。
現在正是晚上,不開燈的別墅,有點滲人。
“陳招娣,你和你媽一樣,都是一個賤人。”
父親在外麵的大喊大叫讓我有了進去的勇氣。
我借著唯一的月光進了黑漆漆的房間。
裏麵有一個房間好像透著光。
一陣鋼琴聲從裏麵傳了出來。
我聽不懂鋼琴,但是我感覺到沉睡中的獅子好像開始醒來。
我慢慢的摸索過去。
門是半開著的,我透過門縫看到裏麵。
一架看起來昂貴的鋼琴麵前,坐著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男人,鋼琴鍵在骨節分明的手指的動作下跳動著。
那個男人閉著眼睛,享受著音樂。
音樂到了高潮突然停下來了。
他轉過身微笑的看著我,他很白,像是吸血鬼一樣的白。
我感受不到笑容裏的溫柔,甚至覺得有點瘮人。
“好聽嘛?”
我站在門口,咽了咽口水,對上了他深邃的眸子。
“好…好聽。”
“聽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說完他便轉過身撫摸著鋼琴。
我一聽到他讓我走我就害怕。
好像父親在外破口大罵的聲音又傳到我的耳邊。
我知道,這個地方我父親是進不來的,我隻有在這裏才是安全的。
我推開門直接跪在他的麵前,帶著哭腔的說。
“求你,求你不要趕我走,我什麼都會,我會打掃衛生,我還會洗衣服做飯,我什麼都能幹,求求你,不要讓我走!”
他皺了一下眉,“真麻煩。”
“我這裏不需要仆人。”
我反複的告訴自己必須要活下來,隻有在這裏,我才是安全的。
“我…我可以陪睡…”
這是我聽我父親那天對我媽媽說的話,說隻要我媽陪那個老板睡覺,就可以留下來。
他好像也很震驚這話可以從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二歲的孩子嘴裏可以說出這種話。
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陪睡是什麼意思,我以為真的隻是陪他睡個覺。
我看著他不說話,皺著眉好像在思考。
“你睡隔壁房間。”
說完他就出去了,我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答應我了?
因為太黑了,我小心翼翼的摸到隔壁房間。
打開燈,隻有簡單的家具,其它的什麼都沒有。
我不敢輕舉妄動,就連走路都是踮起腳尖走的。
因為我很臟。
我還是穿著我破爛的衣服,睡在地上的地毯上。
我感覺不到一點寒冷。
這是我睡的最安逸的一覺。
我夢到了媽媽。
2
媽媽曾經告訴我,
在我沒有出生前我家很有錢,在海市開了一個工廠,生活過的很滋潤。
但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染上了賭癮,開始家暴。
晚上在昏暗的小房間裏,被父親打的鼻青臉腫的媽媽抱著我。
我聞著媽媽身上洗衣粉的清香,心疼的看著她,“媽媽,我們為什麼不離開爸爸?”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我不想我們的小舒卷成為一個沒有爸爸的人,別人會嘲笑你的。”
可是媽媽不知道的是,有父親同樣被嘲笑。
不僅是別人,還有我自己。
媽媽也不想讓我成為別人眼中的異人,也不想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異人。
真正困住媽媽的不是家庭,是語言的攻擊和異樣的眼光。
最後工廠輸給了別人。
媽媽也賭給了別人。
我親眼看到媽媽被一群五大三粗的人圍在房間裏麵。
我被其中一個人拉了出去。
這時我看到門口站著一個穿著公主裙的女孩,好像和我一般大。
和我全是補丁的衣服比起來不知道奢侈多少倍。
她也看到了我,眼裏全是嫌棄。
她是公主,我是乞丐。
就在我羨慕的看著門口的公主裙時,聽到媽媽的慘叫。
過了很久,媽媽的叫聲停下,傳出來的是其中的一個男人的慘叫聲。
等我再進去的時候,媽媽的雙手沾著血。
其中一個最高大的男人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腹部。
上麵插著一把剪刀。
那是媽媽為了給我掙學費用的裁衣的剪刀。
媽媽趁著那幾個人沒有注意,衝出來把我抱起來。
門口的女孩早就不見了。
媽媽繞過很多巷子,到了經常給我糖吃的奶奶的家。
“舒卷,乖乖的待在這裏,過不了多久,媽媽就回來接你。”
然後慌慌張張的給了奶奶很多錢,不知道說了什麼,媽媽手裏握著剪刀就跑了出去。
我知道,這是媽媽偷偷攢下來的錢。
媽媽賺的錢都會被每天喝的爛醉的父親搶過去。
媽媽不給,迎來的是一頓暴打。
媽媽給了,或許打的就輕點,被吐的口水就少一點。
後來我聽隔壁嬸嬸說,媽媽拿著剪刀去賭場找到我父親。
威脅他,改邪歸正,好好照顧我。
我父親害怕了,口頭上答應了。
那種人怎麼會照顧我呢,媽媽好天真。
一直到晚上,媽媽都沒有來接我。
我一直在門口等著,奶奶說媽媽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
“不可能,媽媽說了會回來接我,她肯定是迷路了,我要在這裏等媽媽。”
她說過,她會回來接我的。
我信了。
第三天,媽媽還是沒有回來。
我趁著奶奶不注意,偷偷跑了出來。
按照我的記憶回到了家裏。
能砸的都變成了碎片,小小的房子裏一片廢墟。
地上還放著幾瓶搖搖欲墜的半截酒瓶。
全屋最好的隻有完整的房頂。
而我和媽媽房間的牆上還有一抹紅色。
那是血。
我小心翼翼的推開父親那間房。
房梁上,一襲白綾,媽媽掛在上麵。
3
找我的奶奶剛好也找到了這裏。
推開門看到房梁上,嚇得摔倒在地上。
我一點都不害怕,因為那是我的媽媽。
隔壁好心鄰居幫我把媽媽放了下來,
媽媽的身體冰涼。
“媽媽,你是不是冷啊,我給你暖一暖。”
我就這樣抱著媽媽的手臂。
最後他們實在看不下去了,把我拉開。
我看著他們把媽媽抬出去,
奶奶抱著我,“他們隻是給媽媽換個舒服的地方睡覺,媽媽睡醒了以後,就會回來找你。”
我又信了,小孩子就是這麼天真,什麼都相信。
而那年我十四歲,我什麼都記得。
沒過多久,奶奶的心臟病犯了,奶奶的孫子把奶奶接走了。
走前還罵我是索命鬼,索了媽媽的命,現在又來禍害奶奶。
我沒有說話,隻是拿著我的小包包走了。
又剩我獨自一個人了。
這個家還是原來的樣子,隻是又多了幾個酒瓶在哪裏。
依舊很破爛。
但有很明顯的生活痕跡,父親沒有離開過。
僅僅是因為在外麵住需要花錢,在這裏住隻需要克服心。
但是很巧的是,他從來都沒有心。
白天我隻能在我和媽媽的房間裏待一會兒,感受媽媽最後一點的溫柔。
晚上我不敢在家呆,因為我怕下一個被賭的就是我。
我繞開父親平時走的路,走了很久很久,甚至路過了那個別墅。
我用媽媽最後給我留的一點錢,買了吃的。
白天回家,晚上流浪。
我不能離開這裏,媽媽回家會找不到我的。
可就在那一天,父親突然回來了。
我很害怕,躲在桌子下麵,瑟瑟發抖。
可我還是被發現了。
我沒有迎來想象中的毆打,反而給我做了一頓很香很香的飯。
原來父親會做飯啊。
我看著桌上的肉,這些天,我是第一次看到肉,但是我不敢動。
每次媽媽做的肉都會被父親吃完,隻要我和媽媽夾一塊,就會被罵。
還好媽媽每次都會偷偷的給我藏一點,晚上偷偷給我吃。
可是有一次,被父親發現了,媽媽被打了,我的嘴也被打了幾巴掌。
“你一個女孩吃這麼好做什麼,賠錢貨。”
轉頭又指著被打的起不來的媽媽,“沒用的東西,給老子生個沒有把兒的,老子的頭都抬不起來。”
......
他看著我不吃,放低音調問我。
“招娣,你怎麼不吃啊,是嫌棄爸爸的手藝嗎,爸爸的手藝是沒有媽媽好,爸爸以後會學的。”
他的語氣和之前截然不同。
恐怖下的危險可能不讓人害怕,溫柔下的的陷阱才是最恐怖的。
“爸爸找了你好久,那天媽媽說了,讓我好好照顧你,你怎麼到處跑呢。”
我不叫陳招娣,我叫陳舒卷。
4
我真的單純以為父親因為母親的死悔過了。
晚上父親輕輕地把房間上了鎖,即使真的很輕,但我還是聽到了。
從小到大,我都不敢熟睡,害怕一不小心就又被打了。
一個壞人,是永遠也改不了的。
房間裏隻有一個很小的窗戶。
正常的十幾歲孩童肯定是進不去,可我常年營養不良,身材瘦小。
我爬出去了,正好遇到我父親和另一群人談把我賣掉的事情。
我下來的聲音太大了,引起他們的注意了。
我隻能瘋狂的跑。
可是,一個常年營養不良的孩子怎麼可能跑的過三個成年人呢。
我跑過了大別墅,馬上要到我的秘密基地的時候,被抓到了。
我還是沒跑過他們。
買家可能覺得我不聽話,又讓父親帶回家教訓了。
我被關在了小黑屋,可能是父親怕我餓死,賣不出去,晚上開門給我送吃的。
可是我還沒吃完一口,就被他打了。
“賤蹄子,就應該跟你媽一起死,要不是看你能賣點錢,早就打死你了。”
“呸”
我好痛,真的好痛。
我望著頭上的房梁。
那是媽媽自殺的地方,上麵好像還有繩子的勒痕。
這間房間很黑,但是我不害怕。
因為媽媽是一定不會傷害我。
我要為媽媽報仇,我要把那些傷害媽媽的人都送到地獄裏。
所以我必須逃出去。
第二天晚上,父親又給我送飯了。
我看著碗裏的飯菜,就是昨天晚上餿飯。
“爸爸,我想喝水。”
“我要是我再不喝水,我就渴死了。”
我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幹涸的皮膚更加的逼真。
他不可能讓我渴死,因為死了就沒價值了。
他罵罵咧咧的出去給我端水。
我趁著這個縫隙,馬上溜了出去。
等他發現的時候我已經打開了大門。
“媽的,死丫頭,敢耍老子,等老子逮著你,你就和你媽一起下去!”
我一直往前衝,絲毫不敢慢下來,隻要我慢下來,就會被抓回去。
我看到了一個洞,一個不大不小的狗洞。
門口有一個保安,當他轉過身的時候,我爬了過去。
父親被隔絕在外麵。
我成功了。
可是我好累好累,直接睡過去了。
5
我以為他同意我住在這裏了。
早上,我悄聲的出去。
打算幫忙打掃衛生,做早餐。
他比我起的還早,坐在餐桌上,慢條斯理的吃著麵前的早餐。
他抬頭看著我,我們四目相對。
他的眼睛很好看,好像能把人吸進去。
“吃完麵包喝完牛奶你就可以走了。”
他慢條斯理的擦著自己說手,最後隻給我留下了一個背影。
我還是沒能留下。
吃了一片麵包以後,我悄悄的把其他麵包都藏到了包裏。
這樣我還可以堅持幾天。
我又回到我的秘密基地。
可是我的秘密基地好像被別人侵占了。
是三個同齡人,有兩個看起來比我高,還有一個看起來胖胖的,不能難出來他們都是被家裏寵壞了的孩子。
他們當著我的麵把我的東西丟到臭水溝裏,把我最後的一點錢都搶過去。
這些我都沒有反抗。
直到他們找到我媽媽的項鏈時,
“哎,這個不錯,你們誰要?”
其中那個最大的孩子把細細的項鏈放在手上拉了又拉,像是快要把它撐斷了。
“這種廉價的東西,誰會要啊。”
我發瘋似的去搶,可是我根本夠不到,麵前的人比我高太多。
“那才不是什麼廉價的東西,那是我媽媽的東西。”
“咦,死人的東西,晦氣晦氣。”
下一秒項鏈就被扔進了溝裏。
溝裏的黑呼呼的水流動著,我怕項鏈被衝下去,毫不猶豫的跳進去尋找著。
那個胖子嘲笑地看著我,“我媽說了,你是討命鬼,不僅害死自己媽媽,還差點把張奶奶地命都討去了。”
他們尖銳的嘲笑聲透過耳膜,在我心裏紮了根。
岸上無能的人嘲笑著溝裏無助的人。
他們有什麼資格高高在上。
項鏈是外婆親手給媽媽的,媽媽說等我結婚了,這個項鏈就傳給我。
我找了很久很久,就連最底層地汙泥我都翻了一遍。
可是項鏈還是沒有找到。
我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握緊拳頭。
反正我已經深陷泥潭了,那就讓他們也沾一身汙泥。
那兩個高子,是兩兄弟,家就在一樓。
我直接把臭水溝裏的水潑進他們的房間。
還在他們的房間裏放裏兩隻大老鼠。
後來聽說被嚇暈過去了。
那個胖子更好辦,在他的鞋底沾上凝固的地溝油。
出門的時候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我的秘密基地沒有了,我又開始每天流浪,有時還要躲著父親,困了就找個垃圾箱睡了,餓了就找找垃圾吃。
6
“快,就是她,就是她欺負了我們胖哥。”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腳踢倒在地。
就這?
和父親家暴的疼痛比根本不值一提。
人總是喜歡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來展示自己的英姿。
陸與時站在不遠的前方,我笑著看著他。
因為被打的鼻青臉腫,可能有點猙獰。
他走過來,直接踹了領頭的人。
“小朋友們,你們覺得把這個視頻給你們老師家長看怎麼樣呢?”
他的懶洋洋的聲音裏充滿了威脅。
“哼,討命鬼,今天就放過你。”
他們跑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