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衍宗掌門壽辰,仙門雲集。
流光溢彩的飛舟法器停滿了迎客坪,霞光萬道,瑞氣千條。
各派修士衣袂飄飄,寒暄笑語不絕於耳,一派仙家鼎盛氣象。
我與師兄蕭既冥乘著一葉青玉舟悄然抵達,並未引起太多注意。
鏡湖素來低調,我也不欲過早暴露身份。
隻著一身尋常的鏡湖弟子服飾,素雅清淡,跟在蕭既冥身後半步,垂眸斂息。
然而,行至主殿門前,一道冰冷銳利的目光驟然鎖定了我。
我抬眸,正對上謝雲峰驚疑不定的視線。
十五年過去,他依舊是那個天之驕子。
修為已至元嬰中期,周身劍氣凜然,被一眾天衍宗弟子簇擁著,風光無限。
他身側,站著嬌俏明媚的阿凝,同樣已是金丹後期修為,目光充滿了得意高傲。
謝雲峰的眉頭死死蹙起,目光如刀般刮過我的臉,帶著難以置信的審視。
他似乎無法理解,一個本該死在魔物口中的“不祥孽障”,為何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天衍宗的核心之地,甚至…身上還帶著一股他看不透的沉靜氣息。
阿凝順著他的目光看來,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厭惡。
她輕輕拉了拉謝雲峰的衣袖,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不少人聽見:
“師兄,你看那人…是不是有點像當年那個被您親自逐出山門的......”
“是你?”謝雲峰下意識地接話,語氣冰冷含煞,“你竟還敢出現在此地?”
周遭瞬間安靜了不少。
不少賓客都好奇地望過來,低聲議論著逐出山門這件事。
蕭既冥腳步一頓,側身半步,不著痕跡地將我護在身後。
他並未動怒,隻淡淡掃了謝雲峰一眼:
“謝道友,慎言。這位是我鏡湖掌門座下親傳弟子,沈清衍。”
“鏡湖?沈清衍?”
謝雲峰一怔,眼中的疑慮更深,但那份居高臨下的厭惡並未減少。
“不管她如今叫什麼,出身何處,此女心術不正,身負晦暗,當年我親眼所見,絕無錯漏!
鏡湖乃清修之地,莫要被其蒙蔽!”
阿凝也在一旁幫腔,聲音柔婉卻字字帶刺:
“是啊,這位…小姑娘?當年師父仁善,念你年幼,隻將你逐出山門已是寬宥。你不知感恩,今日還敢來此攪擾掌門壽辰,是何居心?”
我輕輕按住意欲開口的蕭既冥的手臂,自他身後緩步走出。
麵對無數道或好奇、或審視、或幸災樂禍的目光,我麵色平靜無波。
隻看向謝雲峰與阿凝,聲音清冷:
“謝真人,凝仙子,久違。”
“二位口口聲聲說我心術不正,身負晦暗,卻不知可有實證?”
謝雲峰冷哼一聲:
“我天生劍心通明,感知絕不會錯!你之存在,本身便是對天衍宗道統的玷汙!”
“嗬,好一個劍心通明,好一個感知絕不會錯。”
我輕輕重複,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似嘲非嘲:
“既如此,謝真人可敢與我論道一場?”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一個籍籍無名的鏡湖弟子,竟敢公然挑戰天衍宗百年不遇的劍道天才謝雲峰論道?
這簡直是自取其辱!
阿凝更是嗤笑出聲:“憑你也配與師父論道?”
謝雲峰眼神倨傲,顯然覺得受到了冒犯:“與你論道?浪費時間。”
“是不敢,”我目光平靜地直視他,“還是不能?”
謝雲峰眼神驟然一厲!
“放肆!”他周身劍氣勃發,迫人威壓如潮水般向我湧來!
然而,那足以讓金丹修士臉色發白的威壓,到了我身前三尺,卻如同泥牛入海,悄然消散,連我的一片衣角都未能掀起。
謝雲峰瞳孔猛地一縮!
我依舊站在原地,語氣平淡:“既然謝真人不願論道,那便換個方式。聽聞凝仙子精擅丹道,尤以煉製九轉清心丹聞名,可對?”
阿凝一怔,臉上下意識浮現得意之色:“是又如何?”
“巧了。”
我自儲物戒中取出一隻白玉丹瓶,瓶身剔透,隱約可見裏麵一枚圓融丹藥。
“晚輩前日也隨手煉了一爐九轉清心丹,還請凝仙子品鑒,與仙子所煉,孰高孰低?”
隨手煉了一爐?
九轉清心丹乃是五品靈丹,極難煉製,成丹率極低,更遑論生出九道丹暈的極品!
阿凝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死死盯著那枚丹藥,失聲道:“這不可能!你怎會......”
我不再看她,目光轉向臉色鐵青的謝雲峰,繼續道:“又聞謝真人三年前於北境斬獲一頭元嬰期冰螭妖王,取其脊骨煉製成一柄冰魄寒光劍,威力無窮,引以為傲。”
謝雲峰眼神一凝,隱隱覺得不妙。
我抬手,指尖在空中輕輕一劃。
一道清越劍鳴驟然響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