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婚紀念日當天。
丈夫轉身給痛經的小青梅泡了一杯紅糖水。
我當場提出離婚,丈夫嗔怒道:“我可是跟念念從小一起長大,我對她好一點怎麼了?”
一旁的保姆媽媽也跟著譏諷道:
“念念小姐可是顧先生的掌上明珠,豈是你這個鄉下的野丫頭能攀比的。”
“你隻是我一個保姆的女兒,嫁入豪門是你的福氣,不要不知足。”
林念念眼泛淚光的走到我麵前,“薇薇姐,真是對不起,我沒想到你這麼小心眼,連一杯紅糖水都要計較。”
“既然這樣,我走就是了。”
可誰知顧澤深卻攔住林念念:“該走的是她這個外人。”
迎著40度的高溫被趕出家門的一瞬間。
誰知卻聽到母親和林念念的談話,“女兒,當初我把你和她掉包,就是為了讓你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現在終於實現了...”
頂著40度高溫站了一個小時的我,身上早已汗流浹背。
顧澤深打開屋門,一臉藐視道:“念念說了,今天是她不對,你先進來吧。”
空調的冷風刺進骨子裏,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飯桌上的燭光晚餐,早已成了一桌殘骸。
淚水逐漸模糊了我的視線,可顧澤深並沒有理會。
隻是走到林念念身邊而坐。
他翹起二郎腿:
“念念是痛經體質,需要我的幫助。”
渾身發燙的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顧澤深自言自語道:“醫生說了,隻有懷孕,才能幫她緩解。”
“我隻是幫她生個孩子,不會和你離婚的。”
無法生育的我,立馬明白一切。
此刻,我的腦子裏炸出一片空白。
當年一輛車駛過時,是我推開他替他擋下那一劫。
從此失去生育能力。
在醫院裏,他跪在我的床邊,緊攥我的雙手,淚流滿麵道:
“曦薇,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如果我做了,就讓我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我原以為那樣惡毒的誓言,會護住我的一生幸福。
卻忘了人的心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的。
我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顧澤深,你忘記你發的毒誓了嗎,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這話出來時,顧澤深臉上露出熾怒:
“夏曦薇,你自己無法生育,總不能也不讓念念生吧?”
“再說了,我隻是和念念生個孩子而已,又不會和你離婚,你一定要在咱們結婚紀念日這天鬧事嗎?”
聽著顧澤深的指責,我嗤笑一聲。
“原來你還知道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那你還給她泡紅糖水。”
與顧澤深結婚六年,每一年的紀念日林念念都以青梅的身份出席。
每一次的紀念蛋糕,總是林念念吃第一口。
在飯桌上,隻有林念念動筷子了,我這個妻子才可以動筷子。
聽到這話,顧澤深臉上露出不耐煩,“就因為一杯紅糖水你就提離婚?”
“看來還是我太寵你了!”
我冷笑一聲,“你不是還要和她生孩子嗎?”
還沒等顧澤深說話,林念念眼泛淚光的走到我麵前。
“曦薇姐,我知道你討厭我,這碗紅糖水我確實不該喝,還給你就是了。”
誰知下一秒,滾燙的紅糖水撒在我的胳膊上,瞬間燙起一層水泡。
“林念念,你做什麼?”
隻是簡單的質問,卻將顧澤深惹怒,他將林念念摟在懷中:
“念念還是個孩子,隻是不小心把水灑在你的身上而已,你有沒有當嫂子的樣子?”
孩子?
我哼笑一聲,“是年近30的孩子嗎?”
顧澤深自知理虧,可偏偏還是站在林念念那一邊。
“你要是執意無理取鬧,那我也沒辦法。”
正當我要開口再次質問時,卻被一旁的保姆媽媽推倒。
她跪在顧澤深麵前,“顧總,我這個女兒被我慣壞了,她就是一個沒有文化的鄉下丫頭,你別和她計較。”
2
看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母親,無力感瞬間蔓延全身。
“媽,你為什麼要給他下跪,做錯事情的人從來不是我!”
誰知母親並沒有站在我這一邊,“夏曦薇,你別不知好歹,你能嫁給顧總那是顧家賞識你。”
說著,母親便往地上不斷磕頭,嘴裏一直念叨著我的不是。
我忍著身體的顫抖起身,“既然這樣,那我離婚。”
此話一出,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下一秒,顧澤深死死的盯著我,“夏曦薇,你看看你現在還有個當嫂子的樣子嗎,念念好不容易來家裏一次,你為什麼非要無理取鬧?”
好不容易?
我甚至覺得這四個字好笑。
林念念作為林家的千金,卻從小長在顧家。
甚至把顧家當成自己的家,正是因為顧澤深的不斷縱容,這才讓她不把我這個嫂子放在眼中。
見我不言,顧澤深再次開口,“既然這樣,那我就和你離婚。”
“我倒要看看,離開了我,你能過成什麼樣子。”
嫁入顧家六年,與其說是顧太太,不如說是顧家的保姆。
這些年,我從未享受過顧太太的待遇。
偌大的別墅,因為心疼母親,都是我一人打理。
因為顧澤深對灰塵過敏,每一天我都要跪地五小時,去清理地板。
就連床單都是一日一手洗。
可就因為我覺得他是愛我的,我從未抱怨過。
直到今日我才發覺,我隻不過是一個空殼罷了。
是時候結束這荒謬的一切了。
正當我準備應下時,母親的兜風巴掌落在我的臉上。
臉頰立馬紅腫起來。
“你這個不孝子,你離了婚誰給你父親出醫藥費,你是想讓你父親死在醫院裏嗎?”
想起病床上插滿管子的父親,我心如刀割。
自幼母親便對我不喜歡,我總以為嫁給顧澤深後,她會對我有所轉變。
可沒想到,她對林念念更像是親生女兒。
正當我猶豫不決時,母親手裏的掃帚打在我的膝蓋上。
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我毫無防備的跪倒在地。
“快點給顧總和林小姐磕頭道歉!”
麵對母親的強勢,我眼泛淚光的抬眸看著同床共枕六年的丈夫。
“顧澤深,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顧澤深瞥了我一眼,“你當嫂子的大度點,給念念道聲歉怎麼了。”
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化成一把把利劍,插進我的心臟。
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心痛到極點,是會失去知覺的。
三雙眼睛對我不斷凝視著,林念念的嘴角早已上揚。
我緊攥拳頭,想起父親那句:“咱們家是窮,但是咱們也是有骨氣的。”
指甲嵌進肉裏,我深呼吸道,“我賣血救我父親。”
本以為此事會到此為止,誰知卻惹怒了母親。
“夏曦薇,你在發什麼瘋?你父親還需要錢救命,你就是這樣回報你父親的嗎?”
下一秒,母親便暴露本性,躺在地上撒潑打滾道:“我養了一個不孝女啊,她寧願看著自己父親活活疼死,也不願對別人道歉。”
“列祖列宗們,是我對不起你們啊!是我對不起夏家啊。”
說著,母親便昏厥過去。
3
看著母親的昏厥,我瞬間失去所有。
父親躺在病房裏奄奄一息,而母親是我最後的親人。
我呼吸停了半個拍,腦子亂成一團麻。
我緊握著母親的手,苦苦哀求,可換來的依舊是母親的執拗。
“好女兒,你就給林小姐磕個頭道個歉,爸爸媽媽沒有本事,沒辦法護著你,如今你能嫁到顧家是你自己的本事,可別自毀道路啊!”
母親緊攥我的雙手,絲毫不給我退路。
“媽媽這是為了你好,快點給林小姐磕頭道歉啊。”
在我猶豫之時,林念念挽過顧澤深的手臂:“澤深哥哥,嫂子也不是故意找我麻煩的,我看我還是走吧。”
“你千萬別為了我遷怒嫂子。”
但凡有眼之人都能看出林念念的小把戲。
可顧澤深偏偏眼瞎心盲。
他一把將林念念攬入懷中,“讓她給你道歉,我看我就是把她寵壞了。”
“如果今天放過了她,日後她一定還會找你麻煩。”
這一刻,我的心徹底墜入深淵。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對上顧澤深冷漠的雙眸,自嘲的笑了一聲。
隨後雙膝跪在地上,“林小姐,今天是我的錯,我和您道歉。”
說著,我的頭重重磕在地上,響聲響徹整個客廳。
顧澤深眉頭緊鎖,我竟在他的眸子裏看出幾分不忍。
忽然又覺得自己好笑,他這樣冷漠的一個人,又怎麼會為我而動容。
想必,是我過於缺愛,想在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男人身上尋求愛意。
顧澤深看了我一眼,“你早這樣不就沒這些事情了嗎。”
說著他將手伸到我麵前,試圖讓我主動示好。
我平淡的將身子對準他,“還請顧先生看在咱們夫妻六年的份上,不要斷了我父親的醫藥費。”
“我向你道歉。”
說著,我再一次俯下身子,對著顧澤深磕了一個頭。
他顯然被我此舉所震驚到,瞬間將手抽回。
隨之而來的,是他臉上的憤怒:
“我就知道你學不乖,既然你這麼想跪,那就在這裏跪上一夜!”
他彎腰看著我的臉,用手鉗住我的下巴。
手上暴起的青筋,讓我讀懂他此刻的惱怒:“隻要你在這裏跪上一夜,我就給你父親付上醫藥費。”
他知父親是我最後的底線,便毫不猶豫的拿此來威脅。
“好,我跪!”
聽到這話,顧澤深緊捏我下巴的手忽然失去力氣。
他直起腰板冷笑一聲,“為了錢,你連尊嚴都不要了。”
可是這六年裏,我何曾有過自己的尊嚴。
數不清的矛盾,都是以我的示弱結束。
眼淚順著眼睫毛滑落,我抬頭盯著顧澤深,“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你...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丟下這句話後,顧澤深帶著林念念頭也不回的離去。
而剛剛還在哭天喊地的母親,此刻像沒事人一樣的站起。
她歎息一聲後,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女兒,都是媽媽沒有本事,不能幫你,你可千萬別和顧先生鬧脾氣啊,你爸爸的命還需要你去救呢。”
我知道,這不是安撫。
而是警告。
隻是我想不明白,明明我才是她的親生女兒。
為什麼她始終都站在林念念那一邊。
就算是因為父親,那她應該去討好顧澤深才對。
4
可當我提出疑惑時,換來的卻是母親的責罵。
“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人家林小姐自幼和顧先生長大,於情於理都是人家兩個人感情深,難不成顧先生會為了你這個外人去責怪她嗎?”
“更何況,你自己肚子不爭氣,怪不得別人。”
我沒想到,如此傷人的話,也會從自己的母親口裏說出。
所有的委屈在這一瞬間湧上心頭,“媽,我不能生育是因為救顧澤深造成的,這也要怪我嗎?”
母親啞口無言,隨後又開始了苦肉計:“好女兒,我知道你心裏委屈,可這些年顧先生沒少幫咱家。”
“人家還讓你媽媽我在家裏做保姆,雖然身份低下,可人家也沒有為難我,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我暗嘲一聲,沒有為難你,那是因為你所有的活,都是我這個女兒幫你完成的。
我自知和母親說不通,便選擇了放棄。
正想起身時,卻被母親按跪下去。
“曦薇,顧先生可是讓你跪一夜的,可不能起來。”
我淡淡一笑,“顧澤深已經和林念念走了,不會管我的。”
即便做了解釋,母親依舊我行我素道:“不管怎麼樣,顧先生還在氣頭上,你還是乖乖跪著吧。”
許是怕我不聽,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當是為了你的父親,委屈一下吧。”
可是這樣的委屈,我已經受了六年。
也是,六年都過去了,也不差這一夜。
“明天我要去見我父親。”
誰知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卻煽動了母親的情緒,“不行,你不能去醫院見你父親。”
我震驚的看著母親,實在不理解,“我已經兩個月沒有見到父親了,為什麼不讓我見?”
許是見我態度強硬,母親這才軟了下來。
“你也知道,咱們村裏有舊俗,父親生重病隻能兒子守床,女兒去會給病人帶去災難的。”
這樣的讒言我雖在小時候聽到過,可也覺得荒唐。
病人生病,和孩子的性別有什麼關係。
“我隻見我父親一眼,不會進去的。”
話音剛落,母親的巴掌也跟著落下。
“我看你就是想害死你的父親,這樣你就沒有累贅了是不是?”
“我告訴你,這不可能,我和你父親把你拉扯大,你就必須給我們養老送終!”
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往外湧出。
視線愈發模糊,直到摔倒在地。
5
早八點是從冰冷的地板上醒來的。
而顧澤深,和從前一樣,一夜未歸。
換來的,是林念念發來的的小視頻。
視頻裏,顧澤深一口一個老婆的喊著林念念。
而林念念一身紅裙,,盡顯嬌嗔之色。
“澤深,我和她誰更棒?”
裏麵傳來顧澤深諂媚一笑,他雙手捧著林念念的臉頰,好似在觀賞著屬於自己的掌上明珠。
“當然是你,她我早就玩夠了。”
林念念雙眸一亮,“可是薇薇姐當年為了救你,不僅流了產,還失去了生育能力,你就不愧疚嗎?”
聽到這個問題時,我的心再一次被提起來。
我很想知道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顧澤深冷笑一聲,“那個傻女人還不知道,當初那場車禍就是我安排的,我怎麼會讓她這個野丫頭玷汙我顧家的優良基因呢。”
他深情的摩擦著林念念的鼻尖,“隻有你這樣的千金大小姐,才配和我顧澤深生孩子。”
聽到這裏,耳邊如炸雷般嗡嗡作響。
這些年顧澤深傷人的話沒少說,可唯獨這一次,讓我徹底墜入深淵。
我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
可心如千刀萬剮,強烈的窒息感瞬間蔓延。
視頻裏,再次傳出他們二人的對話:“既然如此,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娶她?”
顧澤深表情回味著,“當年她可是一朵純潔的白蓮花,誰見了都會喜歡的。”
“可如今她失去了純潔,也就不值錢了。”
直到聽到這話,我再也無法淡定,手機摔在地上。
仿佛有幾百隻無形的手,不斷的撕扯著我。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可還是難解心頭的痛。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無聲的嘶喊著,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般,無法出聲。
當年顧澤深為了娶我,不惜和家裏斷絕關係。
我的一句“我想你”,顧澤深便橫跨千裏來到我身邊。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橫跨千裏不是因為愛。
而是油費比點鴨便宜。
我渾身顫抖著,腦子一片空白的來到顧澤深的公司。
本想找他問個清楚時,卻聽到母親和林念念的談話。
他們的談話更是讓我墜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