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我直接掛斷。

緊接著，不再是來電，而是一條短信，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老婆，你去哪了？我很擔心你。剛才你突然跑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別嚇我，快回來，我們找醫生看看。倩倩還在家等我們呢。】

我盯著那行字，眼睛幹澀得發痛。

不能回去。

絕對不能回去。

那個診室，那個醫生，都是他的人！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可是......倩倩呢？我的倩倩怎麼辦？如果周銘真的瘋了，要用我的心去換她的命，那倩倩......她知道嗎？她同意嗎？她會不會......也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鑽進腦海，讓我瞬間窒息。

【嗡嗡——】

又一條短信。

【接電話！林玥！別任性了！你知道倩倩不能受刺激！你這樣突然跑掉，萬一她知道了怎麼辦？】

赤裸裸的威脅。

他要用女兒來逼我就範。

沒時間深思了。

周銘在哪裏？他是不是正守在某個出口？或者正在監控室裏，冷笑著看著屏幕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我？

從三樓到一樓大廳，短短一段路，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終於，看到了醫院明亮的玻璃大門出口。外麵車水馬龍，陽光刺眼。

自由的希望就在眼前！

我幾乎要控製不住地跑起來。

就在距離大門還有十幾米的時候——

我的視線猛地僵住，血液瞬間凍結。

斜前方，靠近導診台的地方。

周銘站在那裏。

他背對著我，正在和那個給我開檢查單的、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醫生低聲說著什麼。

醫生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大廳。

他們在找我。

他們是一夥的！

不能從大門走了！

我一把推開通往安全通道的防火門，再次衝進了冰冷的樓梯間。

向上？還是向下？

【往下......停車場......】一個極其微弱，仿佛風中殘燭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飄過腦海。

是它！它又出現了！

來不及狂喜，甚至來不及回應。

我抓住這唯一的指引，毫不猶豫地轉身向下衝。

腳步聲在空蕩的樓梯間裏激起回響，一聲聲，催命一樣。

一層，兩層......

直到看到B1的標識，以及撲麵而來的、混雜著汽油和灰塵味道的冰冷空氣。

停車場！

巨大的、燈光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停滿了冰冷的鋼鐵機器，像一座沉默的迷宮。

出口在哪裏？

哪個方向是出口？

我慌亂地四處張望，像一隻被獵犬追趕的兔子，肺部火辣辣地疼。

【左邊......柱子後麵......紅色......消防通道......直通......外麵......】

那個聲音更弱了，仿佛隨時會熄滅。

我跌跌撞撞地朝著它指引的方向撲過去。

果然，在一根承重柱後麵，發現了一扇不起眼的、漆成紅色的鐵門。上麵貼著“消防通道，緊急出口”的標識。

就是這裏！

希望瞬間點燃！

我用力推開門——

刺眼的陽光湧了進來。

門外是一條狹窄的後巷，堆放著幾個綠色的垃圾桶，散發著酸腐的氣味。

但這裏是外麵！是自由！

我一步跨了出去，冰冷的空氣湧入肺腑，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戰栗。

得救了......

這個念頭剛升起。

巷口，車燈猛地亮起，刺得我睜不開眼。

一輛熟悉的黑色SUV，像一頭沉默的怪獸，靜靜地停在那裏，擋住了唯一的去路。

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下。

周銘的臉，出現在車窗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