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虎他爹,鎮上的王屠夫,紅著眼珠子咆哮,說他兒子是被人害死的。
可跟著王虎的那幾個混混,被老李家的公安叔叔挨個問話,嚇得尿了褲子,都說沒人推他,是他自己逞能,非要下水。
這事,最後就定了性,是意外。
可鎮上的風言風語,卻像雨後的黴斑,從最陰暗的角落裏長了出來,一夜之間就爬滿了牆。
「聽說了沒?王虎出事頭一天,把老陳家那啞巴丫頭欺負得夠嗆。」
「就是那個陳朵?嘖嘖,邪性了......」
「可不是,剛欺負完人,人就沒了。這丫頭,怕不是個掃把星?」
話傳得越來越難聽。
我走在路上,那些原先對我視而不見的叔叔阿姨,現在看我的眼神都帶著鉤子,想把我從裏到外都刮一遍。
王虎死了,我在大學裏最大的仇家消失了。
但他的狗腿子張強,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他覺得我是個掃把星,克死了他的老大。
還天天「啞狗,啞狗」地嘲笑我。
那天下午放學,他帶著兩個人,把我堵在了女廁所。
廁所裏那股尿騷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氣味,熏得人頭暈。
「小啞巴,虎哥死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張強把我逼到角落,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興奮。
我看著他,不說話。
「不說話?行啊!」
他獰笑著,對旁邊兩個人使了個眼色。
「把她褲子給我扒了!」
我瘋了一樣反抗,用手抓,用牙咬。
他們輕而易舉地按住了我。
刺啦!
我的褲子被他們粗暴地扯了下來。
秋日的涼風吹在我的腿上,我感覺到的不是冷,是刺骨的羞辱。
張強從口袋裏掏出一瓶修改液。
那種白色的,散發著刺鼻化學氣味的液體。
他擰開蓋子,抓著我的腳踝,在我光潔的大腿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三個字。
【小賤人】
冰涼的液體接觸到皮膚,我渾身一顫。
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他們看著我哭,笑得更開心了。
「喲,哭了?啞巴還會哭啊?」
「強哥,你這字寫得真不錯!」
「哈哈哈!」
他們欣賞完自己的傑作,心滿意足地走了。
我蜷縮在冰冷的瓷磚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腿,哭得撕心裂肺,卻發不出任何動靜。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