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機那頭瞬間炸開鍋。
“乖女兒!你終於想通了!”母親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夾雜著哽咽。
“好好好!爸爸立刻安排專機!明天,不,今晚就讓人去接你!回家就好!”父親的聲音沉穩中透著難以抑製的激動。
聽著父母久違的、毫無保留的關切,積壓了四年的委屈像決堤的洪水,衝得鼻尖發酸,喉嚨哽咽。我用力閉了閉眼,將洶湧的淚意逼回,隻低低地“嗯”了一聲。
掛斷電話,世界重新歸於冰冷的寂靜。指尖撫過冰冷的灶台,精心準備的菜肴早已失去所有光彩,如同我這場自以為是的婚姻。心底那潭名為“傅平生”的死水,連一絲漣漪都吝於泛起。
不得不承認,看到林悠悠朋友圈的那一刻,心臟還是被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原來我像個傻瓜一樣期待的“驚喜”,不過是丈夫取悅新歡的隨手施舍。可悲的不是失去黃金,是看清了枕邊人早已腐爛的真心。那些一次次被我刻意忽略的蛛絲馬跡——他晚歸時領口陌生的香水味,手機裏閃爍又迅速熄滅的曖昧消息,提及林悠悠時眼底不自然的光......此刻都化作冰冷的針,密密麻麻紮在心上。他早已越軌,且樂此不疲,隻有我還守著“校服到婚紗”的童話自欺欺人。
手機鈴聲尖銳地劃破寂靜,屏幕上跳動著“傅平生”三個字。接通,劈頭蓋臉就是他的怒火:
“時冉!你瘋了嗎?立刻!馬上!把那條評論給我刪掉!”
“公司上下都看見了!我的臉往哪擱?悠悠她還是個小姑娘不懂事,你多大了還這麼拎不清?”
“刪掉!給她道歉!立刻!我的耐心有限!”
怒火在胸腔裏燃燒,我卻奇異地冷靜下來,甚至扯出一個極淡、極冷的笑,聲音輕得像羽毛:“傅平生,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沉默,隨即是更不耐煩的冰冷:“時冉!少給我東拉西扯!現在是你做錯了!刪評!道歉!別逼我說第二遍!”
我做錯了什麼?錯在戳破他虛偽的麵具?錯在礙了他和小秘書的濃情蜜意?心口那片早已凍結的冰原,此刻連裂痕都懶得再增加一絲。
電話那頭傳來林悠悠刻意壓低、帶著哭腔的“背景音”:“傅總…都怪我…我不該發朋友圈的…害得時冉姐誤會,你們別吵架了…不然我…我真是罪過了…” 那柔弱無助的調子,瞬間將我釘在了“善妒”、“無理取鬧”的恥辱柱上。
傅平生的聲音陡然陰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時冉,話別讓我說第二遍。”
這一次,我沒有再試圖解釋一個字。指尖輕點,掛斷。拉黑這個號碼。所有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也或許是,終於徹底放棄。顧及他的麵子、他的感受、他的事業......太久了,久到我忘了自己也曾是時家眾星捧月的公主。
從校園裏那個白衣少年,到身披婚紗許下誓言,所有人都說我是嫁給了愛情的神話。連我自己都深信不疑。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一地雞毛,滿目瘡痍,我輸得比任何人都要慘。
機械地收拾完廚房,將那些冰冷的菜肴倒入垃圾桶。我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臥室,將自己摔進柔軟的大床,用被子緊緊裹住。黑暗是最好的保護色,隔絕了窗外虛假的霓虹,也隔絕了心口汩汩流血的痛楚。睡吧,睡醒了,就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