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向我抱怨新來的女實習生對他死纏爛打。

“現在的孩子真開放，明明看到我有婚戒，還這麼不管不顧。”

他看似在煩惱，語氣裏卻藏不住暗爽。

“老婆大人請過目，我可是很守夫道，絲毫沒有越界。”

遞過來的聊天界麵上，滿屏都是對方發來的可愛表情包，還有一句邀約：

“老古董七夕出來看電影啊~”

老公半小時後回複的是：“不合適。”

我隱隱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隻是把手機還給他。

見我臉色不對，老公從身後環住我，腦袋擱在我肩膀上：

“吃醋了？受小女生追捧的老公心裏隻有你，你應該高興才對！”

說著他變出一個禮袋：“七夕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從前節日他從未主動送過禮物，我眼前一亮，忙拆開袋子。

裏麵是一條年輕女孩愛穿的蛋糕裙，腰圍約莫60厘米。

我低頭看向自己六個月的孕肚，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1

宋奕維像是第一天注意到我肚子這麼大，連忙找補：

“是買給你生產後穿的，我老婆這麼漂亮，當媽了也有少女感！”

我臉色更沉。

婚前我愛燙大波浪，塗大紅唇，踩八厘米高跟，從未嘗試過這種少女風格。

宋奕維手足無措起來。

“不喜歡嗎？都怪那個導購！別生氣乖乖，老公明天就拿去退了。”

他臉上的懊悔不似有假。

我盯著他看了半天，最後還是在他臉上一啄：

“沒不喜歡，謝謝老公！”

宋奕維鬆了口氣，揉了揉我的頭發。

“老夫老妻了還這麼客氣。”

我突然感覺臉頰發燙。

“老公，寶寶六個月也穩定了，要不我們今晚......”

話還沒說完，宋奕維像被燙到般彈開。

“我才出差半個月回來，改天吧。”

他逃也似的去書房睡了。

深夜，我一個人在大床上翻來覆去。

自打懷孕後，宋奕維再沒碰過我。

頭三個月，他以胎兒不穩定推辭。

最近，他又頻繁加班出差，忙到眼下烏青，甚至得單獨去書房休息。

我越想越亂。

幹脆貓去書房，從熟睡的宋奕維枕頭下摸出手機。

做賊似的查起來。

密碼沒改，壁紙也還是我們的婚紗照。

微信也沒發現小號。

我找出他口中女實習生徐瑞希的聊天框，對話正像他形容的那般。

滿屏都是徐瑞希單方麵的猛烈進攻。

宋奕維隻是偶爾簡單回複一兩句工作的問題。

我點進她的朋友圈。

每一條都是九宮格自拍，是個滿臉膠原蛋白的可愛女生。

宋奕維一條都沒有點讚或評論過。

可直覺就是在告訴我，有問題。

我一張張看過她的照片，終於發現了端倪。

她的大部分衣服，和宋奕維送我的那條裙子，都是同一個少女品牌。

我呼吸急促起來。

或許宋奕維隻是買禮物前請教過她的意見？

宋奕維的呼嚕聲突然停了。

我慌忙將他手機塞回去。

“寧寧，大晚上不睡覺你跑進來幹嘛？”

“我睡不著，想拿你電腦追追劇。”

我胡亂扯個借口，抓起桌上的筆記本就回了臥室。

沒想到宋奕維的微信沒退出電腦登錄。

我再次找到徐瑞希的對話框。

點開的瞬間，我甚至忘了呼吸。

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宋奕維熱情又露骨的回複。

我直愣愣地看著屏幕，感覺自己突然不認識字了。

不知過了多久，才逐漸找回自己四肢的存在。

原來宋奕維是刻意在手機上逐條刪除了他發送的話。

隻留下了徐瑞希的部分發言，營造出她死纏爛打的假象。

這樣就算是和我在一起時，不小心收到徐瑞希的消息。

他也能假裝自己是被她騷擾。

2

我死死摳住床單，近乎自虐般看完了他們加上好友來的全部對話。

從一開始的工作相關，發展到互相分享日常。

徐瑞希主動拍下自己的便當發過去。

宋奕維回複：“已經夠瘦了，怎麼還全是蔬菜？”

對麵是沮喪的表情包。

“還不是你摳門，隻給實習生開這麼點工資，都吃不起肉了。”

“叫聲爸爸，以後給你加餐。”

下麵緊接著是兩條語音。

“變態！”

“......爸爸。”

我幾乎將下唇咬出血。

想起那天宋奕維回家抱住我，撒嬌稱最近工作強度大，便當不夠吃。

要我以後按兩人份來做。

我懷孕後本來睡眠就不好，為了讓他吃飽，我壓縮睡眠時間。

早上五點就去菜市場買最新鮮的菜。

每天絞盡腦汁，變著花樣做又營養又好看的便當。

有時還會心血來潮，用胡蘿卜絲拚“愛你”。

問他好不好吃，他隻是苦笑：

“老婆下次別用胡蘿卜絲拚字了，要是切到手我會內疚死。”

再往下翻，我摔跤差點流產的那天，哭著打電話讓宋奕維送我去醫院。

他趕來路上突然變卦，稱公司項目出了重大漏洞。

原來是徐瑞希談成了合同，要老板親自來接的獎勵。

她當天的朋友圈，是高檔餐廳的紅酒牛排。

配文：“他說任何事都比不上我成長的瞬間。”

他們幹杯歡慶項目成功的那一分鐘，

我正狼狽地被救護車醫生抬上擔架，強忍恐懼不讓自己打電話。

怕宋奕維忙中出錯，會再次影響到公司。

最新的對話裏，是那條被宋奕維保留下來的邀約。

“老古董七夕去看電影啊~”

他的真實回複是：“老地方？城東那家私影【壞笑】”

對麵有些不滿：“又跑那麼遠，你怕她發現？”

“誰讓她肚子裏有把柄，要是她打了孩子，我又舍不得讓你賠。”

“再說私影方便幹壞事，我可是一次都沒碰過她，全攢給你了。”

“記得穿我給你新買的裙子。”

徐瑞希輕笑。

“你也送她一條咯，別憋壞了。”

宋奕維秒回一個嘔吐的表情。

“讓她穿這個？”

“不合適。”

良久，他又像是想到什麼。

“到時候你穿了別洗，我拿回來換她那條新的。”

“這樣她即不會發現，我又能在想你的時候拿出來用了。”

我長久地看著那段對話，牙關咬到幾乎沒有知覺。

窗外逐漸響起鳥叫。

宋奕維微信跳出了新的紅點。

我眼疾手快點進去，看清後卻似五雷轟頂。

是媽媽發來的消息。

“小宋啊，你現在帶寧寧來趟人民醫院。”

“她爸情況不好，昨晚進了重症監護室。”

“先別告訴她，隨便找個借口。我怕她受刺激，對孩子有影響。”

3

宋奕維慌忙衝進臥室。

“老婆，快換衣服，跟我去一趟醫院。”

他看到我後一愣。

“你通宵追劇了？眼睛這麼紅。”

邊說著，他拉開衣櫃門找好我要穿的衣服。

又蹲下身幫我穿襪子。

“媽托關係在她那邊的醫院掛了個專家號，說是能看男孩女孩。”

我沒回話，隻是仍由他擺弄我。

見我不動，他幹脆替我換好衣服，又把熱好的牛奶吐司塞我懷裏。

牽著我的手出門。

“老公也好奇，今天推了所有工作陪你一起去看看。”

我強忍住眼淚，死死盯著他開車的側臉。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那些聊天記錄。

此時我隻會覺得他是我唯一的後盾。

感受到我的目光，宋奕維騰出一隻手來緊扣住我的十指。

“這段時間老公太忙，今天一定全程陪你。”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屏幕上顯示“小祖宗”來電。

他慌忙掛斷，衝我不自然笑笑。

“又是那個實習生，她簡直像我祖宗。”

鈴聲又催命般響起，宋奕維再次按斷。

微信通知登時像潮水般湧來。

他按按眉心：“離了我她都沒法做事。”

他把車停到路邊，下去回她電話。

兩分鐘後，宋奕維神色怪異地回來。

“老婆，我給你叫了專車，你先自己過去。”

他表情痛苦，像是真有什麼大事。

“我隻是一天不在，她就不小心把成本價發給了甲方，我得趕緊過去處理。”

我抓住他的手腕，艱難地擠出聲音。

“宋奕維，你確定要我自己過去嗎？”

他目光閃爍，隻是半扶半拉地把我弄下車。

“是經常合作的大甲方，耽誤不起。”

車子絕塵而去，揚起的塵沙一瞬間逼出了我憋了整晚的眼淚。

媽媽的電話突然打來。

“寧寧，你們到哪了？”

我趕緊調整聲音。

“馬上就到。”

來不及感傷，我忙坐上剛到的專車，趕去了醫院。

一下車，媽媽的手死死攥住我的胳膊，眼眶通紅。

“寧啊，你做好心理準備......”

“你爸昨晚又心梗，我本來不想叫你。”

“但是，但是他不是第一次，我怕我再不叫你來，你就再也......”

我眼淚簌簌往下掉，肚皮一陣陣發緊，扶住牆才堪堪站穩。

媽媽把頭埋進我頸窩，溫熱的眼淚灼痛我的皮膚。

“寧啊，要是你爸這次沒挺過去，我要怎麼辦？”

說著她突然抬頭：

“宋奕維人呢，他讓你一個人來的？”

“......他送我到門口，公司突然出了點事就回去了。”

媽媽摩挲著我的手，再度痛哭：

“還好你這輩子已經找好了歸宿，又有了孩子。”

“你爸要是真走了，媽媽也不操心你沒個男人依靠，又被人欺負。”

4

我淚水再次洶湧。

在這節骨眼上，我該怎麼說宋奕維早已出軌？

不知道和媽媽抱在一起哭了多久，醫生忽然過來：

“病人醒了，你們有二十分鐘的探視時間。”

換好無菌服進去，爸爸鼻子裏插著管子，努力扯出一個笑。

“對不起啊閨女，讓你大著肚子還操心爸爸。”

他顫顫伸出手摸我的肚子。

“還不知道這是外孫還是外孫女，我怎麼會甘心就這麼走？”

他朝我身後看了看。

“小宋沒來？”

我忍著心痛又解釋一遍。

爸爸冷哼出聲：“他都沒搞清楚公司和老婆哪個更要緊，我哪裏能放心把你交給他？”

好不容易安撫好爸爸，他緊緊拉住我的手。

“他都還不成熟，爸爸卻先撐不住了。”

“你受委屈了，寧寧。”

我狠狠咬住舌尖，逼退眼淚。

“我很幸福，爸爸，你好好養病，我還指望你幫我帶孩子呢。”

直到我離開監護室，宋奕維都沒打來一個電話，發來一條短信。

我鬼使神差在添加好友處輸入徐瑞希的手機號。

她的朋友圈非好友也能看。

最新更新的一條是張照片，她躺在公司我的專屬休息室。

屁股下坐著我媽親手給我縫的艾草枕頭。

手裏端著碗雞湯。

配文：“誰家公司福利待遇這麼好，痛經能在休息室摸魚不說，還有老板親手做的土雞湯。”

我看著裏麵滿滿的雞肉。

忽然想起，上周爸爸才特意開車送來一隻給我補身體的鄉下土雞。

還未回過神，突然聽見宋奕維叫我。

他拎著一個粉色保溫桶，氣喘籲籲跑過來。

“老婆！”

他把我攬進懷裏。

撲麵而來一陣令人作嘔的白花香調。

“你已經見到爸了嗎？他好不好？”

他又順勢揉揉我的頭。

“可憐的寧寶，你得有多難過。”

“我處理好公事後，特意回去給爸燉了雞湯補身體，你也喝點，對寶寶好。”

我再也控製不住，一把將他推開，指著他脖子上的吻痕，歇斯底裏吼道：

“你的公事就是讓別人給你種草莓嗎！？”

“小祖宗的雞湯還有剩？她允許你帶來給我和爸喝嗎？”

我越說越激動，一巴掌扇在宋奕維臉上。

他差點摔坐在地。

我還想再打，卻被他狠狠擒住胳膊。

他猙獰地看向我，完全不複平時溫柔的樣子。

“我每天壓力已經很大了！還要分心照顧你，一個蚊子包你也要做文章？”

“雞湯送來時剛好被她看到，就分了一碗過去，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捕風捉影？”

宋奕維氣到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好似真是我在無理取鬧。

“爸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躺著，你確定要在醫院胡鬧，弄得大家都來替你操心嗎？！”

話落，他看到我的肚子，又像是冷靜下來，努力克製地軟下聲音。

“抱歉老婆，你孕期本來就敏感，又受了刺激，怪我沒控製好情緒。”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顫聲問：

“你當真我不知道你刪掉的那些聊天記錄？”

“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宋奕維頓住。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我那般。

“你查我？誰教你的手段？”

“你閨蜜？還是網上哪裏看來的昏招？”

他臉漲得通紅，幾乎要把我的胳膊捏斷。

“不過是那個實習生騷，往我身上撲，你又在孕期碰不得，我找她發泄過幾次而已。”

“等你生了孩子，我就找個由頭把她開了，我們好好過日子。”

“我要是真不在乎你，怎麼還會趕過來，還給我老丈人燉雞湯喝？”

“駱寧，你一直都很懂事，不至於為這點事鬧吧？”

“你打了幾次胎，身子都搞壞了，我花了多少心思才給你調好，咱們才有現在的寶寶。”

“爸把公司都托給我了，他不是第一次心梗，媽這幾年也沒少為你的情況操心流淚，你確定要在這個節骨眼跟我掰扯這些嗎？”

我大口喘著氣，第一次覺得肚子似有千斤重，怎麼都站不穩。

“小宋來了？公司的事忙完了嗎？”

媽媽提著盒飯，正朝我們走來。

忽然她不動了，眯著眼，像是在確認什麼。

再開口時聲音裏滿是顫抖。

“宋奕維，你......”

她緩慢地伸出手。

從宋奕維口袋的一角，扯出一條帶血的蕾絲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