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家的私人醫院裏,
許知微車禍重傷搶救了足足三個小時。
被醫生推進病房時,她尚處在昏迷不醒的狀態,整個人都陷入了夢魘之中,不停地掙紮咳血,不受控製地呢喃,
“周既明......不要......”
她猛地從病床上驚醒時,鋪天蓋地的疼痛頓時向她徹底裹挾,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她疼得連呼吸都在顫抖,正要呼叫護士了解情況,卻突然聽到病房傳來了白晚音嬌嬌滴滴的抽泣聲,
“明哥哥,怎麼辦啊!我哥哥開車不小心撞到知微姐是有錯,可他畢竟是陪我一起長大的親哥哥。”
“他不是故意的,知微姐要是告他的話,他不會要坐牢吧......那我也不活了。”
周既明頓了頓,
他歎了口氣,耐著性子溫柔地安撫:“沒事的,有我在,就不會讓許知微動你哥哥一根手指頭。”
“一切我都會幫你擺平,我隻要你平平安安接受手術治療。”
許知微無聲地落淚,哭著哭著就笑出了聲。
她的死活,對於周既明來說無關緊要。
他明知道她在這場車禍中九死一生,卻依舊隨手剝奪她伸冤的權利,僅僅隻是因為白晚音兩句輕飄飄的撒嬌。
他隻求白晚音平平安安,
可她難道就該死嗎?
一股血腥味在胸腔中蔓延,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周既明又哄了白晚音十幾分鐘,才推開了病房的門,若無其事地走到許知微的身邊。
“沒有找到肇事司機,但是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他草草交代兩句後就迫不及待地起身:“你安心靜養,晚音那邊離不開人,以後我會補償你的。”
接下來的幾天,
許知微連周既明的身影都沒有看到,但她隻要拿起手機,就能夠看到白晚音給她發的視頻。
在白晚音的攝像頭中,周既明摘下了嚴肅冷厲的麵具,他會親自下廚給她熬中藥。
會放下身段給她按摩揉腳。
會滿足她無理由的想法, 會縱容她嬌俏的大小姐脾氣。
許知微承認,她很羨慕。
可那又怎樣?
她一個替身能夠得到周既明短暫的流連已經是奢侈,怎麼敢奢望更多的偏愛?
就在她下定決心要把白晚音拉黑時,奶奶主治醫生打來的電話打斷了她的動作:“不好了許小姐!許老太太的病情今晚極速惡化,各個器官功能趨近衰竭,就在十分鐘前,已經......”
“準備後事吧。”
“老人臨死前說她不想再拖累你了,你該有自由。”
許知微幾乎來不及思考,掛斷電話後馬上拖著一瘸一拐的腿打車去了奶奶所在的療養院,像瘋了一樣衝進太平間,
直到遠遠看見蒙著白布躺在架子床上的奶奶,她才不得不麵對可怕又殘忍的現實。
淚水糊住了臉,
她拖著虛弱的身體,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她終於支撐不住,渾身脫力跪在冰涼的地上,死死抱住奶奶的遺體,在太平間撕心裂肺地哭了將近四十八小時。
她懊悔,痛苦,恨不得陪奶奶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