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才的動作幅度太大,喉間控製不住湧上一股腥甜。
不想讓宋執年看見我吐血的狼狽模樣,我踉蹌著想要逃開。
他追上來,聲音有些著急,
“兩清?陸芝芝,你做夢!”
“你和你媽欠我媽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陳詞濫調聽得我心煩,我轉身,結結實實給了他三個巴掌。
他捂著臉,難以置信瞪著我。
趁他愣神的瞬間,我打開恰好停下的出租車門。
跌坐進去,喉嚨裏那股翻湧的鐵鏽味幾乎要壓抑不住。
“開車!”
我嘶啞地催促,聲音破碎不堪。
司機嚇了一跳,慌忙踩下油門。
車窗外,宋執年陰沉的臉飛速後退。
回到家,客廳還是一片狼藉。
我再也支撐不住,隨便找了個空地蜷縮著抱住身體。
劇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沒有止痛藥的緩衝,疼痛變得赤裸而尖銳,像是無數把燒紅的刀在骨頭縫裏剮蹭。
視野開始模糊,出現重影。
意識恍惚間,眼前似乎不再是破碎的家具。
而是很多年前,陽光明媚的午後。
那時宋執年還不是我名義上的哥哥。
他隻是那個會翻牆逃課、隻為給我送一杯冰鎮酸梅湯的少年。
“芝芝,以後我的就是你的。”
“以後誰敢欺負你,我第一個不答應!”
少年清澈的誓言猶在耳邊,可下一秒,畫麵碎裂。
變成了靈堂刺目的白,變成了他媽媽的黑白遺照。
變成了他看著我時,那雙淬了毒、染著血海深仇的眼睛。
“陸芝芝,你流著她的血,同樣下賤和肮臟!”
恨意如冰錐刺入心臟,將最後一絲虛妄的溫暖碾得粉碎。
劇痛再次席卷,意識被拽回現實。
劇烈的咳嗽撕扯著胸腔,我俯下身,又是一口血嘔在地板上,觸目驚心。
痛。
無邊無際的痛。
視線裏的重影越來越嚴重,幾乎看不清東西。
蜷縮在冰冷的牆角,我的指甲無意識地摳刮著地麵,留下淺淺的白痕。
也許就這樣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發現。
直到腐爛的氣味傳出,才會驚動鄰居。
然後宋執年會知道。
他會是什麼表情?
會是終於得償所願的快意嗎?
還是會......
意識逐漸渙散,疼痛似乎也變得麻木起來。
就在我幾乎要徹底陷入黑暗時,手機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一遍又一遍,固執地不肯停歇。
我費力地摸出來,模糊的視線勉強辨認出屏幕。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可心底某個角落,卻莫名生出一絲極其微弱的、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期待。
會是他嗎?
顫抖著手指,劃開接聽,將手機放到耳邊。
喉嚨裏全是血腥氣,發不出任何聲音。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然後。
傳來了一個我死也忘不掉的女人聲音,有些含糊卻耀武揚威的聲音,
“陸小姐嗎?我是沈薇。”
“執年讓我打電話告訴你,車子的維修費用清單明天會送到你那裏。”
她輕笑一聲,語氣誠懇,
“聽說你買的都是最便宜的止痛藥,想必是沒什麼錢的。”
“如果實在沒錢賠付,可以像你媽媽一樣,雙腿打開,自然會有人為你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