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番話,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高傲如她,此刻卻要奉上自己千年的自由,來換取一個渺茫的希望。
洞府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秦川摸著下巴,眼神閃爍。帝劍殘骸?這聽起來就是超級大機緣啊!雖然鎮魔淵肯定危險重重,但富貴險中求......而且還有這麼一個強力打手兼怨氣提供姬心甘情願給自己當一千年侍女?這買賣......好像挺劃算?
他剛清了清嗓子,準備端端架子,說點“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請求了,那我大發慈悲地答應你”之類的場麵話——
“咚!咚!咚!”
洞府的石門忽然被不緊不慢地敲響了。
聲音不大,卻瞬間打破了洞府內微妙的氣氛。
秦川和薑茶臉色都是一變。
秦川眉頭皺起,誰這麼沒眼力見?他示意薑茶趕緊收斂情緒,恢複那副麻木爐鼎的樣子,自己則整理了一下表情,走到門後,沉聲問道:“誰?”
門外傳來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客套,卻又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居高臨下:
“秦川師弟,是我,白龍。”
白龍師兄?那個青麵老魔的弟子?他來找我幹嘛?
秦川心中念頭急轉,手上卻動作不停,將石門拉開一條縫隙。
隻見門外站著的,正是那位有過一麵之緣的白龍師兄。他依舊是一身白衣,氣質倜儻,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淡漠。
“白師兄,有何貴幹?”秦川擋在門口,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
白龍似乎也不在意,隻是笑了笑,目光若有似無地朝洞府內掃了一眼,似乎看到了角落裏蜷縮著的、低眉順眼的薑茶,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許,卻更顯意味深長。
“沒什麼大事。”白龍收回目光,看向秦川,語氣輕鬆地說道,“是青麵長老讓我來傳個話。長老他老人家出關了,讓你現在過去一趟。”
青麵老魔?!
秦川的心猛地一沉!
那個把他當成“人材”、扔進煉丹爐的老家夥?!他出關了?還點名要見自己?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沿著脊椎骨竄了上來!
這老魔頭,這個時候找他,絕對沒好事!
白龍看著秦川瞬間變化的臉色,似乎很滿意,又補充了一句,聲音壓低了些,帶著幾分戲謔:“師弟真是好‘福氣’啊,剛得了個可心的爐鼎,就被長老召見了。嗬嗬,快去吧,別讓長老等急了。”
“說不準他會收你為親傳......”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又瞥了洞府內一眼,也不等秦川回話,轉身悠然離去。
石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界的光線。
洞府內再次恢複了昏暗寂靜,隻剩下秦川有些紊亂的呼吸聲,以及角落裏,薑茶悄然抬起的、帶著複雜探究目光的眼眸。
青麵老魔的陰影,如同冰冷的魔爪,驟然扼住了剛剛才輕鬆片刻的氣氛。
秦川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
前腳剛忽悠完“氣運之子”,後腳索命的“債主”就找上門了。
這體驗生活......體驗得有點刺激過頭了啊!
石門沉重的閉合聲在身後回蕩,將白龍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和洞府外微弱的光線一並隔絕。
洞府內霎時間陷入一種壓抑的死寂,隻剩下秦川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聲,在空曠的石室裏顯得格外清晰。
青麵老魔!
這個名字像是一塊冰寒的巨石,狠狠砸進秦川剛剛因修為突破和拿捏薑茶而有些飄然的心湖,濺起驚濤駭浪,瞬間澆滅了一切得意。
那個視弟子為“人材”、隨手就能扔進煉丹爐裏提煉生命精華的老怪物!他出關了?而且點名要見自己這個剛“被”築基成功的“優秀人材”?
看來自己這段時間來高調了,讓青麵老魔重新正視自己這個人材......
就像是養了許久的羊突然肥了。
就要開宰了?
秦川的後頸泛起一陣涼意,仿佛已經感受到那雙貪婪而殘忍的魔眼,正在某處打量著自己這具“新鮮出爐”的築基人材,琢磨著是清蒸還是紅燒更能激發藥性。
不行!絕對不能慌!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猛地轉頭,看向角落裏那個雖然暫時被“鎮靜”,但依舊失魂落魄、狀態極不穩定的薑茶。
帶她去?現在這個狀態估計也不是老魔頭呢對手。
到時候就不是薅羊毛了,那是直接送人頭外加買一送一!
必須把她藏起來!作為一個底牌。
天靈契!
秦川心念電轉,瞬間溝通了靈魂深處那道玄奧無比的契約烙印。關於這道至高契約的種種妙用信息自然流淌心間。
“契約空間,收!”
他沒有任何遲疑,抬手對著薑茶虛虛一指。
嗡!
一股無形卻浩大如天威的力量瞬間降臨,籠罩住蜷縮在牆角的薑茶。
薑茶空洞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本能的驚悸,但她此刻心神遭受重創,根本無力反抗,甚至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整個人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倒影,身影驟然變得模糊、虛幻,下一刻便徹底消失在了原地,仿佛從未存在過。
〔天靈仆從“薑茶”已收納入契約空間蘊養。〕
〔提示:契約空間隔絕萬法,可緩慢修複仆從神魂損傷。〕
感受到薑茶的氣息徹底從洞府內消失,連帶著那源源不斷的怨氣供應也暫時中斷,秦川才稍稍鬆了口氣。
好險!這天靈契果然給力!
他不敢再多耽擱,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是帶著一絲“被長老召見的惶恐與榮幸”,而不是“即將被下鍋的悲壯”,然後深吸一口氣,拉開了石門。
白龍果然還等在外麵,正悠閑地負手而立,欣賞著甬道石壁上斑駁的痕跡,聽到開門聲,才慢悠悠地轉過頭,臉上依舊是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假笑。
“師弟收拾好了?那我們這就走吧,莫讓長老久等。”他語氣輕鬆,仿佛隻是去赴一場尋常茶會。
“有勞白師兄帶路。”秦川擠出一點受寵若驚的表情,恭敬地跟在白龍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陰暗潮濕的宗門甬道之中。石壁兩側鑲嵌的幽暗螢石投下慘淡的光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扭曲晃動,如同蟄伏的鬼魅。
壓抑的沉默彌漫開來,隻有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裏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