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冷的池水瞬間將我吞沒，那種熟悉的窒息感從四麵八方湧來，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

“救......救命......”

我拚命掙紮，想要抓住什麼，卻隻撈到一片虛無。

苦澀的池水灌進鼻腔，湧入肺裏，燒得我五臟六腑都疼。

三年前那艘失事的遊輪，冰冷的海水，父母絕望的臉......

所有被我強行塵封的記憶，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岸上傳來江雨霏誇張的大笑和男人們的起哄聲。

“哈哈哈，灼哥，你未婚妻這泳姿可以啊，叫垂死掙紮式嗎？”

“你看她那樣子，還真不會遊泳啊？太遜了吧！”

“灼哥牛逼！就該這麼治治矯情的女人！”

我用盡全力睜開眼，透過模糊的水幕，看到宋灼就站在泳池邊。

他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沒有一絲擔憂，隻有冷漠和不耐。

“周青窈，你差不多行了啊！多深的水？還能淹死你？”

他怎麼可以......

他明明知道，水是我的夢魘，是我這輩子都無法跨越的心理障礙。

當初，是他把我從痛苦中拉出來，是他抱著瑟瑟發抖的我，溫柔地承諾：

“別怕，青窈，以後有我。我會是你一輩子的避風港，換我來保護你。”

我曾以為，他是我的救贖。

可現在，親手將我推入深淵的，正是他。

意識漸漸模糊，身體不受控製地往下沉。

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我即將放棄掙紮，任由身體沉入池底時，一個身影跳入水中，迅速向我遊來。

是宋灼。

他終於還是不忍心了嗎？

上岸後，我癱軟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眼前陣陣發黑，恍惚間看到遠處牆上的電子時鐘，顯示著：21:00。

哥哥還有一個小時才到。

我必須撐住。

“行了啊，別裝了。灼哥都把你撈上來了，還演什麼呢？不就是嗆了幾口水，至於嗎？”

江雨霏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帶著濃濃的鄙夷：

“不就是遊個泳，至於演一出溺水戲碼？周青窈，你這套綠茶把戲，灼哥早就看膩了。”

宋灼看著我痛苦蜷縮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就被江雨霏的話衝散了。

“周青窈，你鬧夠了沒有？”

他聲音裏滿是煩躁：“就是讓你遊個泳，你就給我整這麼一出，存心讓我在兄弟們麵前丟臉是吧？”

我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我抓住他的褲腳，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

“藥......我的吸入器......在包裏......”

我有應激性哮喘，這是他知道的。

每次情緒激動或者受到強烈刺激，都有可能發作。

宋灼看到我臉色發青，嘴唇發紫的樣子，終於意識到不對勁，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他剛想轉身去給我拿包，江雨霏卻一把拉住了他。

“灼哥，你別被她騙了！”

她指著我，聲音尖銳：“這種女人就是這樣，博同情的手段一套一套的。你今天要是心軟了，以後有你受的！”

“可是她看起來......”宋灼有些猶豫。

江雨霏看他這副不忍的樣子，嘟著嘴，大聲叫喊：“就知道你會心軟，你待著吧，我去給嫂子拿！”

轉身時還故作曖昧地說：“我什麼不能滿足你啊，什麼都給你！”

宋灼瞬間紅了臉，看向我的時候，目光躲閃。

江雨霏卻像個沒事人，拿著藥湊過來說：“嫂子，是這個嗎？別急，我這就給你。”

就在我伸出手那一刻，她的手不經意地一歪，吸入器從她手裏滑落。

直直地掉入了旁邊的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