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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顧言之如約來陪我去取大婚時要戴的鳳冠。

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林婉婉穿著一身粉色羅衫，亦步亦趨，滿臉燦漫的笑。

看到我，她臉上的笑頓了一下，多了幾分小心翼翼，“阿姐，我和太子明日也要大婚，我能不能和你們一同去寶慶樓，順帶選些嫁妝？“

我微垂下眸不語，顧言之卻受不了他的心上人被冷待，連忙上來打圓場。

“沒事，你去了正好幫你阿姐參考參考，我也不清楚女兒家喜歡什麼樣的。”

我嗯了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顧言之便當我是默許了，對林婉婉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

那笑容，我曾經也擁有過。

在我從地窖被他拉出來，夜夜被噩夢驚擾，死死拽著他的衣袖不肯放手時。

在我剛被二叔接到林家，卻被府中下人排擠，他為我出頭時。

他曾對我說：“清禾，別怕，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

可如今，他的溫柔和安撫，都給了另一個人。

寶慶樓是京城最有名的金樓，三代傳承，專為皇親國戚打造首飾。

一踏進去，空氣裏便浮著一股檀木和銅器混雜的、沉甸甸的香氣。

老師傅姓陳，是我母親在世時的舊識。

他親自從內堂捧出一個蒙著紅綢的托盤，動作鄭重卻又帶著幾分喜色。

“林小姐，您的鳳冠已經按著夫人生前的囑托，用那幾顆東珠鑲好了。您過目。”

紅綢揭開，滿室金光璀璨。

那鳳冠流光溢彩，九龍四鳳盤繞其上，最中央的那顆東珠，大如鴿卵，圓潤飽滿，散發著溫潤柔和的光。

那是我娘的陪嫁，她說，要留給我做嫁妝。

隻可惜，她沒能親眼看到我出嫁的樣子。

我伸出手，指尖還沒碰到，身側的林婉婉便發出一聲極輕的抽氣聲。

“好美啊......”她眼裏的羨慕幾乎要溢出來，隨即又黯淡下去，絞著帕子，聲音細若蚊蠅。

“姐姐真有福氣，能嫁給言之哥哥這樣好的人，還有這樣美的鳳冠......不像我，要嫁給太子，以後還不知是什麼光景。”

她話說得委屈，眼睛卻瞟向顧言之，盈盈一汪秋水，盛滿了哀愁。

顧言之立刻就心疼了，轉頭對著我溫聲提議道：“不如讓婉婉也試試？正好沾沾咱們的喜氣。”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隻是飽含我平日裏沒聽出來的偏心。

我抿著唇，沒有動。

陳師傅在旁開口想勸：“顧公子，這鳳冠精貴，又是林夫人的遺物......”

“那又如何？”顧言之的眉頭微微蹙起，“都是一家人，清禾想必不會介意。”

林婉婉怯生生地拉了拉我的袖子，“姐姐，我就戴一下，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歡......”

我看著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再看看顧言之冷下來的神情，有些無力的扯了扯唇角。

我慢慢地，把鳳冠遞了過去。

林婉婉驚喜地接過，迫不及待地戴在頭上。她對著銅鏡左顧右盼，滿臉都是藏不住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