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遇到一個雙腳穿紅色繡花鞋的黃皮子討封。

他問我：“你看我像神，還是像人？”

我抬起腳，三十八的鞋印在他的臉上。

“我看你是在找死！”

“我叫秦雙，記住我的名字，看清楚我的臉！”

說完，我揚長而去。

回到家後，我撕掉臉上的人皮麵具。

這個人皮麵具是照著仇人秦雙的臉一比一複製的。

1

“你看我像神，還是像人？”

山道上，一隻兩尺高的黃皮子人立著，擋在我的麵前。

它毛發黃亮，兩隻腳穿著紅色的繡花鞋。

見到我嘴角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容，黃皮子下意識地感覺到不妙。

黃皮子下意識地想要遠離我時，我飛起一腳把它踹飛，撞在二米外的石頭上。

它想要爬起來，我踩在他的身上：“我看你在找死，下次再敢出現，我把你的皮扒下來！”

我湊近它：“我的名字叫秦雙，記住我的臉！”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2

回到家裏，我抹掉臉上的人皮麵具。

我叫沈玉，秦雙是我的仇人。

這個家夥是我老公林唐的發小，一枚漢子茶，跟我老公沒有任何邊界感。

他們背著我不知道滾過多少回床單了。

發現他們奸情的這天，我在醫院裏做產檢。

林唐摟著秦雙的小腰，大廳廣眾下兩人粘在一起，一點兒不顧忌傷風敗俗。

秦雙扭頭看到我，用手扶頭：“林唐，我頭又開始疼了。好難受。”

林唐眼裏的關切是我不曾見到的，他將頭貼在秦雙的額頭：“都看了三次醫生了，你的頭疼一點兒也不見好，這些醫生簡直就是廢物！”

秦雙朝我這邊看了一眼，眼底的狡詐一閃而逝。

“我找高人陳瞎子看過了，他說想要我不再頭疼，需要你孩子的命。”

誰想林唐二話不說，揪著我的頭發，一腳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我流產了。

躺在病床上的我，恨不得立馬為我的孩子報仇，送這對狗男女下地獄！

沒過兩天，在外出差的我收到了林唐的電話。

在電話中，他怒火衝天：“秦雙死了，是不是你幹的？”

我：“你說呢？”

林唐：“你給我等著。”

打開手機，果然在網上看到了秦雙死去的新聞，做為一個吃播的她，肚皮都撐開了，露出裏麵血淋淋尚未消化的生雞肉。

最為詭異的是她腳上穿著一雙紅色繡花鞋。

3

正打算放下手機，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居然是秦雙的手機號碼。

我按起接聽鍵，黃皮子憤怒的在耳邊像炸彈爆炸：“媽的，老子被你騙了，你根本不是秦雙！”

“這年頭人怎麼變得這麼奸詐了，連黃皮子都騙！”

我忍住笑意，打開了變音軟件，此時我的聲音是一個男的：“就是騙你了，你能拿我咋的？”

黃皮子：“有種來二仙廟找我，我弄不死你！”

我：“當我怕了你了，我林唐會怕你個畜生！”

在家裏，我換上林唐的衣服，又把頭發剪短，去了二仙廟。

二仙廟早就院牆傾圮，荒草叢生。

我到地方後，黃皮子從草叢裏鑽了出來，繞著我轉了三圈，黃豆大小的眼睛骨碌碌轉動，猶疑不定，嘴裏喃喃說：“是不是他呢，是不是他呢？”

黃皮子找人主要靠氣味，我來之前在身上灑了一整瓶香水。

我用真實的聲音說話：“你是仙家嗎？我來這裏野營，不小心走錯了道路。”

黃皮子的眼睛不再轉動：“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我知道他起了疑心，聽說黃皮子討封，隻能綁定一個有緣人。

他這是在試探我。

我蹲下身：“我看你像——”

我後半句故意拖得老長，黃皮子腦袋湊近，想要聽清楚。

我從懷裏掏出閨蜜蘇迷涼送給我的五雷符，一下子貼在黃皮子的頭上。

刹那之間，隻見小蛇一般的雷光繚繞在黃皮子的周身，他身上傳來皮肉焦糊的味道，被炸得跳起。

“你，你，你又耍詐——你不是人，騙了我兩次。”

我正在得意之際，黃皮子的爪子在我臉上一撕，林唐的人皮麵具被他撕下。

他看清楚我的真麵目。

我心裏也是一涼，完了，漏餡了，禍水東引的計劃破產。

黃皮子身體搖晃，最終倒在地上。

4

第二天，我還在睡覺，接到我爸的電話。

我爸：“林唐今天來咱們家了，他說要你今天回家裏吃飯。”

我跟林唐的事情一直瞞著我爸。

他讓我爸打電話給我，暗示我如果不回去，就要我父母的命。

我：“爸，我知道了。”

起床洗漱後，我開車回家了。

門一打開，我聞到一股古怪的騷味兒。

林唐坐在沙發上，笑容僵硬：“回來了，趕緊吃飯吧。”

桌子上擺著辣子炒雞丁、燒雞、雞肉煲......整個一全雞宴。

我踢開腳下的酒瓶子，方便麵桶，走到林唐的麵前。

二話不說，拿起一張五雷符就拍向林唐的額頭。

在林唐的背後，黃皮子一下子竄起，跳到沙發背上，惡狠狠地盯著我。

“你是怎麼看出來我附了你老公的身？”

我：“你看看這滿地的垃圾，平時都是我打掃，林唐下班後隻會躺在沙發上，動都不動。像這麼一個懶得跟豬一樣的男人，他會做飯？好，就算他會做飯，那也不能做全雞宴吧？”

黃皮子怨毒地盯我一眼，然後跳窗跑了。

林唐醒來後，跳起來就要揪我的頭發。

“秦雙被你害死了，你得給她賠命。她是我的發小，我們一起長大......”

林唐細數和秦雙的過往，眼神變得越來越瘋狂，落在我臉上的巴掌力度越來越重。

我笑，笑得越來越大聲。

為了秦雙，他能害死我們的孩子，還有什麼事情他做不出來。

我抄起茶幾上的水果刀，一刀刀捅進他的肚子裏。

但到底林唐是男人，他的力氣比我大，抓著我扔進廚房，並把廚房的門從外麵關上。

一進入廚房，我就聞到一股濃重的煤氣味兒，嗆得我直泛惡心。

林唐在外麵獰笑：“等會兒煤氣就會爆炸，我親愛的老婆你去死吧！”

我昏迷了過去。

5

等我再次醒來，身處在一個山洞。

黃皮子蹲在我的腳邊。

我聲音沙啞地問：“你救了我？”

黃皮子：“不然呢。”

還別說，他昂首挺胸的模樣還帶著些喜感。

“我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該報答我？”

我：“是的。”

黃皮子問：“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我壓低了聲音：“我看你像——誰在那裏？”

我朝著黃皮子背後發出驚呼，他下意識轉過頭去，我抬手一張五雷符貼在他的背後。

他再次被雷光炸得外焦裏嫩，指著我憤怒大罵：“我救了你，你恩將仇報，真不是個好人！”

我笑了：“我跟林唐扭打那會兒，我他媽捅了他三十多刀，他還不死？他是有特異功能啊？”

“唯一的解釋是，你跳窗之後，又上了林唐的身。”

黃皮子瞪大了眼睛，顯然我的猜測是對的。

看著黃皮子沒了還手的力氣，我坐到他的身邊：“你一心想要討封成功，我給你個機會，這樣吧，隻要你幫我殺了陳瞎子，我就幫你。”

黃皮子小脾氣還挺倔：“我已經替你殺了一個人，你休想讓我再殺人。有損我的功德。”

我：“那就沒辦法了。”

這處山洞在深山中，我不能離開，離天明還有一段時間。

我問黃皮子：“大仙，你為什麼執著於討封成神？”

黃皮子別過頭：“關你屁事。”

沉默良久，黃皮子說：“你老公真不是個東西，拿你的孩子救他發小。”

我：“關你屁事。”

過了會兒黃皮子偎著我的腳睡著了，夢裏不停地說著胡話，什麼“ 東青山”、“爸爸”、“胡兒”啥的。

東青山倒是讓我想起來，那是一個正在開發的別墅區。

那裏原本是一個未經開發的保護區。

天亮之後，我去了東青山。

原本蔥鬱的山林被砍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禿禿的地基。

聽工人們說，砍伐山林時，很多小動物跑到他們麵前，眼裏流露出跟人類一樣的乞憐。

但是無奈開發商命令他們必須砍伐森林。

我知道這家開發商取得的開發手續有暗箱操作，東青山本該是森林保護區，於是順手寫了一份舉報信，發給了相關單位。

6

剛舉報完，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我透過貓眼向外一看，沒有人。

正想著可能誰敲錯門了，外麵響起了黃皮子的聲音：“我，黃大仙，有事找你。”

我開門，黃皮子進來。

黃皮子：“我想好了，我幫你殺掉陳瞎子，你幫我討封成神。”

我：“幫你成神，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吧，好比減陽壽啥的。”

黃皮子翻了個白眼：“你助我成神，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

我：“真的？”

黃皮子：“愛信不信。”

我跟黃皮子最後達成協議，他幫我殺掉陳瞎子，我幫他討封成神。

過了三天，這晚我正在睡覺，突然的敲門聲很是急促。

“快......快......給我開門！”

我把門打開，黃皮子身形搖晃，身上全是鮮血，躺倒到了地板上。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黃皮子受傷會這麼嚴重。

我去拿醫藥箱，給他做了簡單處理。

盡管暫時止住了血，可他就像我曾經養過的小黑那樣，兩眼無神沒有焦距，舌頭吐出截兒。

“仙家你可別嚇我，你這是怎麼了？”

我蹲在他的身邊。

黃皮子虛弱地道：“這次著了道兒，那個陳瞎子不簡單，有術法傍身。我被他打傷成這樣。快要死了。”

說完這句話，黃皮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搖晃著他的身體：“仙家，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要你幫我報仇......”

說著說著，我感覺到我的眼角有瑩潤的淚水，快要滾出。

半晌，黃皮子努力睜開眼：“答應你的事情，我辦不到了。想要治療我的傷勢，隻有講封成神這一條路，或許我能浴火重生。不過我現在太虛弱了，成功機率不大。”

我：“哪怕一線生機，我們也要試一試。”

黃皮子：“那你說我是像人還是像神？”

我：“我看你像神！”

隨著我聲音的落下，一道道金光包裹黃皮子的全身，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黃皮子落地後，毛發更見油亮，他的身後長出了兩條尾巴。

“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到底還是我智高一籌，用了苦肉計，你居然被我騙了！”

“敢二次設計本大仙，你覺得你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蘇迷涼早就告訴過我，黃皮子奸詐多計，千算萬算還是著了他的道兒。

黃皮子討封成功之後，身軀變得跟成年哈士奇一樣大，張開嘴巴獠牙參差，粘稠的口吧嗒吧嗒滴落。

攥著蘇迷涼給我的五雷符，我的手心浸滿汗水，五雷符對沒有討封成功的黃皮子有作用，但對討封成神的黃皮子有沒有用，我心裏沒底。

就在黃皮子準備將我吃掉時，他突然扭頭看向開著的電視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