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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是修真界第一大門派最受寵愛的小師妹。

門派大比那天,我追著舔了好幾年的未婚夫賀懷真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他已經另有所愛,要與我解除婚約。

門派人人替我不平,紛紛站出來怒斥他不忠不義。

當年我打碎仙骨救他,才有他賀懷真今日。

但我並不在乎,我隻要他為我做最後一件事。

隻要做完那件事,我的阿遙就能回來,活生生站在我麵前。

1。

“各位掌門見證,今日賀某有幸在門派大比中奪魁,正式與莫師妹退婚。”

我爹瞬間勃然大怒,飛身躍到他麵前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

鮮血順著賀懷真的嘴角緩緩流下來,他的脊背依舊是挺直的。

“我已另有所愛,莫掌門又何必勉強。”

門派的師兄師姐們都替我鳴不平,紛紛站出來斥責他。

尤其是葉師姐,當年她親眼看著我如何取出仙骨,如何拿刀一寸寸剜進自己胸膛,取心頭血救他。

“你當真是忘了,賀師弟。師妹當年為了救你差點把命都搭上了。”

“當年是她自願,並非是我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讓她救我。”

葉師姐緊緊抓著我的手,已經紅了眼眶。

人群中有人嗤笑。

“莫縈之這個廢材,也就是仗著自己胎投的好,老爹和老娘都是玉虛宮長老,才能跟賀師兄這樣的天才有婚約。”

“要我說,他們倆一個是天上的仙鶴,一個是地上的泥巴,怎麼配得上呢。”

師兄們再也忍不住,對著人群破口大罵起來,“你懂個屁,賀懷真能有今天,全都是靠小師妹打碎仙骨救他。”

修仙者,丹田之處皆有一骨,稱之仙骨。

骨內聚天地力,以日月養,此骨養成,可登仙途。若失此骨,則與凡人同。

我的仙骨,是因為賀懷真沒有的。

爹娘和師兄師姐們不能接受我被這樣羞辱,竟直接拔劍指向說話那人,我定睛一看,原是賀懷真多年好友。

我笑了,按下他們的劍,想起曾經賀懷真重傷瀕死,我自斷仙骨研磨成粉,和著心頭血一口一口喂他吃下,用我的根骨盡廢成就他如今的天才人生。

賀懷真見我一步步朝他走來,目光閃躲不敢看我。

“縈縈,我知道我對不住你,你是救了我的命,可我並不愛你啊。”

我看著他那雙墨玉般漆黑的桃花眼,失望的輕歎一口氣,終歸是不像的,差的太多了。

那人雖也生的這樣一雙墨玉珠桃花眸,可望過來的眼神始終是堅定的,笑時還藏著一個孩子氣的梨渦。

恍惚間我仿佛看見他站在雲霧繚繞的山林盡頭,一身紅衣少年意氣,笑著抬眼喚我,阿之。

阿遙,很快了,很快我就能接你回家。

“我願意跟你解除婚約,賀師兄。”

“你年紀還小,肯定能找到一個——”

“啊?”賀懷真似乎沒反應過來,還想繼續勸說我,結果聽到我說願意,立即怔愣在當場,木然地點了點頭。

他當然不敢置信,畢竟這麼多年他是看著我怎麼掏心掏肺對他好的。

他咳一聲我立刻爬到後山積雪不化的頂峰,為他采雪蓮煮水潤喉,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換得他一句味道欠佳,該去多練練廚藝。

他想揚名我翻閱所有秘法典籍,為他量身打造一套獨屬於他的快速修煉功法,卻被他嘲笑我沒了仙骨之後,也隻是一個肉體凡胎的普通人罷了。

他下山曆練我取盡門派護體法器,隻為他不被傷害分毫,卻被他用來保護他在凡間救下的一個孤女,還把她帶回了門派中,與他同吃同住形影不離。

不過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隻要他一直平安康健,尤其是他的仙骨。

“賀師兄,我可以跟你解除婚約,還你自由。”

“你真的願意——”

賀懷真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我甚至在他的眼神裏看見了一絲隱隱的失落感。

但我並不在乎,內心深處甚至毫無波瀾。

我像一個守財奴一樣眼神熾熱緊盯著他的腰腹之處,緩緩張口。

“條件是再為我做最後一件事。”

我感應到,我養了這麼多年,精心嗬護的仙骨,就快要成了。

馬上,馬上我就可以再見到他了,我的阿遙。

我此刻的心情太過於激動,一時間淚盈滿眶。

賀懷真見我如此動情的模樣,似乎以為是為了他,又恢複成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我可以答應你,縈縈。但我希望這不是你想要騙我多留在你身邊一會兒的借口。”

我笑著點頭,當然。

等我取出仙骨,賀懷真這個容器,將再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2。

“賀懷真這個畜生,真是看錯了他。既然他已經另尋所愛,退婚的事私下裏與我們商議也就罷了,何必要當著所有的麵讓我兒難堪。”

我娘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一巴掌拍到我後背上,“你個死丫頭,瞞著我跟你爹就把仙骨給了人家,結果可倒好,救了個狼心狗肺的人。”

“阿娘,他想退就退吧。我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家喜不喜歡我呀。”

我抱著藏書閣裏新找到的一本法陣書,邊研究邊記錄。

“你這丫頭,倒是沒心沒肺的,從前看你一心都撲在那賀懷真身上......”

我爹胡子一吹,打斷我娘後麵的話。

“我們縈縈這樣的品貌,什麼青年才俊找不到,何必稀罕那豎子!”

“是啊是啊,”我娘點頭附和。

“邱掌門的小兒子韓長老的大弟子還有林仙姑的弟弟都對咱們縈縈一見傾心,這些人裏麵無論是出身、樣貌還是修為,哪一個不比那賀懷真要強。”

我有些不耐煩,放下手裏的陣法圖。

“阿爹阿娘就這麼想將女兒嫁出去嗎?”

眼瞧我要氣惱起來,我爹連忙堆著笑臉打圓場,臉上的褶子都能打頭花了。

“乖女兒,你誤會爹娘了,我們隻是不想看你為了那個姓賀的小兔崽子傷心。”

“我不傷心,還巴不得他這樣呢。”

一陣風順著窗戶溜了進來,吹起了桌麵上我塗塗改改的那張草紙。

我爹伸手幫我去撿,看見紙上內容之後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還魂陣?”

“是,我要招一個人的魂。”

隻要能招來他的三魂七魄,我就能將他複活。

我娘聽說之後臉色蒼白,拉住我的手。

“這可是禁術,縈縈,你莫非還在想著宋遙那孩子,可他已經......”

“我不信他就那麼死了。”

“哎,”我爹歎了一口氣,身影變得有幾分頹廢起來。

“當年蓬萊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誰也不知道,就是可憐老宋和那孩子連個屍骨都沒留下——”

“爹娘這些年當真是後悔,不該一出生就把你送到蓬萊洲去。”

我的眼前又出現一片朦朧的黑紫色霧氣,還有潮水一樣湧進呼吸裏的血腥味。

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就像失憶了一樣,腦海裏隻剩下幾個零星的片段,而我的阿遙已經離去,連塊屍骨都沒能留下。

“都怪阿娘不好,當年你爹帶著徒弟們下山,誰知那魔王竟然偷偷潛入我玉虛宮,阿娘明知道肚子裏懷著你,還去與那魔頭正麵相抗,找了他的道。”

當年我娘懷我時被魔王偷襲,因此我出生時體內藏著一團魔氣,那魔氣與我的仙骨相生相克,我爹娘也是沒辦法,才將我送去蓬萊洲。

阿遙是島主宋爺爺的孫子,比我大兩歲,跟我一樣從小也在蓬萊洲長大。

隻是後來宋爺爺突然失蹤,連阿遙也消失不見,曾經的蓬萊仙境如今已經完全被魔氣籠罩。

我娘這些年一直因為這件事耿耿於懷,但我真的一點都不怪她。

“阿娘,你並沒有錯,總不能眼看著門派裏的弟子都被殺光吧。”

“但阿遙的魂魄我一定要招回來,他如果還活著,絕對會想辦法來見我。”

我娘見我態度堅決,頓時破涕為笑,柔荑輕點我額頭嗔罵道:“你這孩子,打小就強得很。”

“隻是你如今沒了仙骨,體內隻剩下那團魔氣。萬事不許自己一個人逞強,有我跟你阿爹在一日,無論你想要什麼我們都會幫你。”

3。

蓬萊洲素有海上仙山之稱,自秦始,無數凡人前仆後繼來到這裏尋找長生之道。

隻不過他們的船常常會被海市蜃樓迷惑方向,引到其他海岸,但海市蜃樓之後掩藏的人間仙境,是我和阿遙的家。

自從三年前蓬萊洲出事後,這是我第二次踏足這裏。

這條我和阿遙走了無數次的小徑,一年四季都會結出各式各樣漂亮的花,不同種類香甜的果。

遠遠望去一片花海與果林,花香與果香交纏著縈繞。

我和阿遙在香氣馥鬱之地追逐奔跑。

“阿之,你看我給你新編的花環,上麵有丁香,海棠,風鈴子,茉莉,還有你最喜歡的杜若。”

“配你的新裙子,好看極了,像九天上的玄女一樣。”

我拿彎刀刺向掌心,鮮血水一樣湧出來。

“阿之,這是我偷爺爺院子裏種的果子,十年隻結了這麼一顆,肯定是好東西,你快嘗嘗。”

我把血淋在地上,東南角,這是還魂陣開始的地方。

“阿之,我在樹上給你搭了一個小木房子,你不是說你最向往蓬萊的鳥兒嗎,可以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飛翔,我和你一起做鳥兒好不好。”

我在早已幹枯的草地上一圈一圈走著,掌心不斷湧出鮮血順著手指向下流,白色裙擺被染成層層疊疊的紅,像極了十五歲那年他送我的生日禮物,一朵紅色的山茶象生花。

“阿之,對不起,我不該把你養的小兔子放生,你別不理我嘛,我給你賠罪好不好,不然你以後養我吧,我每天也可以像你養的兔子一樣一片一片啃菜葉子給你看的。”

還魂陣眼,是一片被冰雪覆蓋的溶洞,隻要在冰床之上放上我的仙骨,就能招回他的魂魄。

“阿之,快離開蓬萊洲,離開這裏,一直向前走,快走,別回頭,別回頭看我......”

隻剩最後的一角,我畫完之後,整個蓬萊洲一片金光湧起,地上的血跡全部消失不見。

至此,我的陣法已成。

以血為陣,仙骨為引,彼岸亡魂,死而還生。

這就是傳說中的還魂陣。

隻要在陣眼之中放入仙骨,我的阿遙就能回來,再對著我笑,給我編花環、搭木屋、摘果子。

因為極度興奮,我的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期待著那一天快些到來。

......

畫完還魂陣使我元氣大傷,剛一到玉虛宮大門口就昏了過去。

我爹娘嚇壞了,夥同幾個師兄師姐們沆瀣一氣,壓著我在桐來峰養了好幾日才罷休。

葉師姐坐在我床邊,一邊喂我吃補氣血的藥膳,一邊瞪了我一眼。

“你還好意思笑,這段時日裏整個修真界都傳遍了,說你孤身一人跑去魔域交界,九死一生潛入潭底摘到一株靈藕,就為了回來給賀懷真補身體。”

靈藕我倒是真的有,隻不過那是我用來暫時存放阿遙魂魄的器皿。

“哪個不長眼的在外麵造我的謠,等姑奶奶好了,非要給他揪出來狠狠吃我一頓打。”

我的左勾拳還沒來得及出手,就結結實實吃了師姐一個爆栗。

“你啊,省省力氣吧,我和你師兄們早就去過了,那人說來你也熟悉,正是當年和賀懷真一起燒柴火的一個外門弟子。”

葉師姐似是想起了當時的場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和你師兄把他套上麻袋胖揍了一頓,讓外門管事師叔把他趕下山了,這種人,給我們燒水都不配。”

“他啊,估計也就是拿錢辦事了,真正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舔他舔的有多卑微的人,想必此時正在臥房裏等著我獻上靈藕呢。”

我也笑了一聲,我爹是這玉虛宮的掌門,內門弟子賀懷真怕是哪個都支使不動的。

從前與我有婚約時,他尚且還能借著掌門未來女婿的身份狐假虎威,如今我與他已然退婚,恐怕他在玉虛宮的日子也不算好過。

“你心裏有數就行,我瞧著你如今倒是清醒。當年不知怎的,就像被那賀懷真奪了舍似的,一個外門弟子,半夜跑到禁地裏,沒被裏麵關押的魔物打死就算了,誰承想你竟取了仙骨救他。”

“他體內的至純冰水靈根,曾經可是你的。”

我靠在床邊,想起三年前那個被魔氣侵蝕血肉模糊,在後山奄奄一息的賀懷真。

沒有人知道我當時撿到他後內心有多興奮,一個被魔氣侵蝕了三天三夜還沒死透的人類軀體,是孕育還魂陣陣引再好不過的器皿。

“師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屬於我的東西給他。”

我抬頭看著被工整綁在床榻兩邊的紅綾紗帳,有片刻失神。

那樣濃鬱而輕盈的紅,是我的阿遙最喜歡的顏色,如火般熱烈,如血般滾燙。

“要我說,就該挖了他的仙骨,把他打回原形。等來日他又變回那個燒火小子之後,我可要瞧瞧如今在他臥房裏與他濃情蜜意的孟心若,是否還能對他不離不棄。”

說曹操曹操就到,門外傳來賀懷真的聲音。

“師妹,聽說你病了,我和若若姑娘來瞧瞧你。”

我這間院子布下了特殊的陣法,若無法陣主人應允,外麵的人不僅進不來,也聽不見院子裏的一點響動。

“這賀懷真真是欺人太甚,平日裏在自己屋裏關起門來跟情妹妹你儂我儂就算了,如今還敢把人帶到我們峰上。”

“我去把他們趕走。”說著已經起身拔出了佩劍。

我抓住葉師姐的手,對她輕輕搖了搖頭,“讓他們一起進來吧。”

師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不情不願打開了院門。

“縈縈妹妹,聽說你病了,我和阿真都擔心壞了,你沒事吧?”

剛一進門,孟心若就拿起帕子小聲咳了起來,我見猶憐的模樣。

“若若,你自己身子那麼弱,還擔心別人做什麼?師妹再怎麼樣也有許多人去照顧她的。”

葉師姐抱胸斜靠在我的床邊,上下掃了麵前兩人幾眼,嗤笑一聲。

“得了肺癆就少出門,免得見人就咳。”

“還有你,說的是人話嗎?怎麼我們縈縈一生病大家都來照顧她你嫉妒啊?”

“師姐誤會了,懷真並非嫉妒,隻是可憐若若姑娘一個孤女罷了,偏偏又是肉體凡胎無法修仙。”

我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確實十分可憐,倒讓我想起三年前初遇賀師兄的時候。”

賀懷真拱手對我作了個揖,“師妹大恩大德師兄永遠銘記在心,若沒有師妹這些年的付出,我賀懷真如何能在門派大比中奪得魁首。”

孟心若聽到這裏臉色難看了幾分,捂著胸口又低低咳了起來。

“是啊,師妹是掌門的女兒,從小想要什麼都有人奉上。不像我,稍微喘兩口氣都要咳個不停。”

賀懷真瞧著心上人柔弱的模樣,不禁心疼起來,將孟心若摟進懷中溫聲安慰,“你莫要妄自菲薄,若你從小擁有師妹有的那些東西,定然不比師妹差的。”

說完又抬頭看著我,“縈縈,我聽說你前些時日跑去寒潭深處為我采得一株靈藕。我想反正你也是要給我的,不如把靈藕直接給了若若姑娘。”

葉師姐在一旁越聽臉色越難看,終於忍不住拔劍暴起,“你給我滾出——”

“師姐,”我連忙攔住她,怕她真把這對苦命鴛鴦趕走了,我這戲台子就搭不下去了。

緊接著我對著賀懷真露出了一個堪稱欣慰的笑,用眼神鼓勵他接著往下說。

“門派大比上受的傷我已經養的差不多,但是若若她打娘胎裏身子就不好,師妹你那麼善良,應該也不忍心看她總是被病痛折磨吧。隻要吃了師妹你帶回來的靈藕,若若她就能脫胎換骨肉身重塑了。”

多麼大義凜然的一段話,仿佛若是我不願,今日便成了惡毒冷漠見死不救的罪人。

“好啊。”我笑著點頭應下。

見我就這麼風輕雲淡地答應了,賀懷真和孟心若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空氣陷入了十分尷尬的沉默。

“隻是那傳言並不十分真切,靈藕生長在寒潭之內,一旦摘下半日便會化為齏粉,我那時怕來不及送到師兄口中,就在回來的路上把它埋在蓬萊洲的冰床之下。”

“隻是如今我受了傷,法器符籙暫時也都用不了,隻能請師兄護我去一趟了。我想,為了若姐姐的身子,師兄應該不會嫌麻煩的吧?”

我無辜的看著賀懷真,蓬萊洲自從三年前那場浩劫之後,方圓百裏盡數被魔氣籠罩,別說是凡人,就算是普通修士過去,也一樣有來無回。

隻是這次當不當罪人的選擇題,可是交到你手上了哦。

三年的時間,我早已對這個貪婪虛偽的人極盡厭煩,他怎配和我的阿遙有一雙相似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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