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一世，我到死都沒有明白。

隻要是我碰過的法器，被小師妹破壞後，反噬就會落在我身上。

她總會不小心碰壞各種法器，讓我痛得死去活來。

最後一次，她損壞了師門至寶白玉琉璃盞，隨著琉璃盞破碎的那一刻，我吐血倒地，身體也無數道猙獰裂痕。

每一片琉璃碎片上都反射出小師妹笑意盈盈的臉。

再睜眼，我回到了小師妹拜入山門的那一天。

當她手指挾著太平清淨符鬆開，眼看著符紙落進香爐裏，我笑了。

1

被肢解的疼痛感不複存在。

我睜開眼，身體沒有遍布猙獰的裂痕，也沒有如同身在地獄的撕裂感。

“師姐，這是師父送給我太平清淨符，勞煩你給我戴上吧。”

沈玉溫柔婉轉的聲音出現在我耳邊。

我扭過頭，恰好看到沈玉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她穿著打著補丁的藍布衫，正笑盈盈地看著我。

我暗裏掐了自己一把，真疼，這證明眼前的景相不是幻覺。

我重生了，重生到了小師妹沈玉拜入師門的第一天。

麵對沈玉的請求，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上一世，我為她戴上太平清淨符時，她裝作不小心將符紙掉入香爐。

在太平清淨符被爐火燒盡後，我整整發燒了三天，躺在床上渾身如同被烈火灼燒般難受。

沈玉身後的大師兄張澈怒聲道：“高憐，沈玉讓你給她把太平清淨符戴上，你耳朵聾了嗎？”

我知道我絕對不能接觸到這張太平清淨符：“你是師門的大師兄，由你給小師妹戴上，更能彰顯師門對小師妹的庇護。”

張澈冷哼一聲：“就你理由多，不願給小師妹戴就直說，找這麼多理由做什麼。”

說完，他就要為小師妹戴上太平清淨符，我卻突然看到沈玉的嘴角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我想起來了，這張太平清淨符在我剛入師門時也曾戴過。

想到這我驀地神經緊繃。

沈玉發出“唉呀”一聲，一如前世那樣，她兩指一鬆，太平清淨符朝著香爐落去。

此時我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猛地推開張澈，順勢一腳將香爐踢翻，飛濺的火星子濺射了沈玉一身。

沈玉的衣服被燒出千百個小洞，臉也變得烏漆麻黑，她嚶嚶哭泣。

“五師姐，你不喜歡我，不願意給我戴上太平清淨符就直說，用不著這樣啊。”

張澈惡狠狠地瞪視我：“高憐，你是害怕小師妹搶了你在門派中的地位，所以才如此用心險惡，對也不對？”

我嘖嘖道：“大師兄，我的頭戴不起這樣的高帽子，你可別胡說。”

張澈還是不肯放過我：“高憐，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否則今天沒完。今天師父在這呢，當著他老人家的麵你都如此跋扈，要是他老人家不在，誰知道你會怎樣對待小師妹。”

2

師父一拍桌子，神色不善地看向我。

我麵向師父跪下：“師父，徒兒剛才想到，我入門時師父曾把這張太平清淨符賜予我，因此念及舊事，不想讓這太平清淨符受損，情急之下才做出過失之舉，還請師父原諒。”

師父聽我這麼說，顏色稍霽：“雖說高憐有過失之舉，但用心是好的。沈玉剛入門，還沒有換上咱們門派的道服，正好張澈你帶她換過衣服。”

張澈惡狠狠地瞪我一眼，要帶著沈玉去下去換道服。

我出言阻止：“慢著......”

張澈惡聲說：“高憐，小師妹被你搞得如此狼狽，你還要怎麼樣？”

我向師父磕頭：“請師父把賜予小師妹的太平清淨符重新賜予我，再賜她一張新的，這樣我能時時想起入門後師門對我的照顧。”

師父點頭，問沈玉要了我戴過的太平清淨符，又給了她一張新的。

沈玉把我戴過的太平清淨符交到我手裏時，我清晰地看到她眼裏的恨意，隻是一閃而過。

等張澈帶沈玉下去，我長長鬆了一口氣，今天這一天總算過了。

不過此事也確實透著蹊蹺，根據我前世的記憶，張澈在沈玉入門前，跟她並不認識，怎麼會第一次見麵就如此維護於她。

我坐在床上，發現了這個疑點。

於是，我潛進張澈的住處。

張澈的屋裏亮著燈，大半夜的還沒有睡下。

還好我隱匿氣息的功夫屬於一流，張澈絲毫沒有發現我。

當我蹲在窗戶下，貓起身將窗戶紙捅破後，赫然看到張澈神情麻木地站在那裏，在他的身後站著沈玉。

沈玉的十指牽動十根紅色的絲線，像控製傀儡一樣控製張澈。

這樣的異術簡乃是傀儡師的絕技，想不到沈玉居然是傀儡師！

等到十根紅絲線消失，沈玉對張澈下達命令，他行屍走肉地躺到床上。

沈玉這才離開。

等沈玉離開後，我扶起張澈，動用體內靈力將十根沒入他身體的紅絲線抽出。

張澈醒來後見到我，趕緊用手護在胸前：“高憐，你真是個變態，竟然大半夜的偷進我房間。”

我大喇喇地坐下：“就你這長相，這身材，別說我對你沒興趣，就是師門其他師妹見了也提不起興趣。”

張澈將衣服披上，罵了句“流氓”。

我心說這才是大師兄的本性。

確定他沒有被沈玉操控，我把一塊影像石拋給他，上麵紀錄了剛才沈玉對他使用傀儡術的影像。

張澈看過後，站起身：“我這就找沈玉算賬去！”

我拉住他：“別這麼衝動，我還有事要你幫忙。”

拉著張澈坐下，我把前世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張澈嘿嘿冷笑：“活該，這都是你毒舌的報應！”

他馬上話鋒一轉：“你是要我潛伏在她身邊，弄清楚她為什麼會能將損壞法器的代價轉移到你身上？”

我點頭：“嗯。”

張澈一口答應。雖然我跟他很不對付，但他其實很愛護我。

我第一次煉功受傷，他一邊罵我笨手笨腳，一邊給我塗藥。

3

三天後，這天晚上，我正要睡下，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我問：“誰啊？”

沈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五師姐，是我。刺劍式我一直不能領悟，你能教教我嗎？”

大晚上的不睡覺，說是請教劍法，說出來誰信呐。

我：“我已經睡下了，不方便。”

話剛說完，門被推開，沈玉手裏捧著一把劍，正是我入門時用過的驚鴻劍。

沈玉聲音嬌柔：“五師姐，明天師父就要考核我劍法，我知道你平素對我最好了，因此專意請教你。我不會打擾你太長時間的。”

我信她個鬼，既然對方已經找上門，說不得就要見招拆招。

我重新穿好衣服：“既是如此，小師妹你且演練一番。”

沈玉的嘴角凝出一抹譏誚的笑容，才抽出長劍，送出一招，劍身處發出一聲響，劍身離開劍柄，掉落在地。

驀地，我感覺到一陣巨力傳來，緊接著被這股巨力撞在地上，一口腥甜的鮮血竄出。

沈玉趕緊跑到我麵前：“師姐，你這是怎麼了？”

她損壞驚鴻劍，反噬全轉移到我身上。

我趁機捏碎暗藏在手心裏的傳信玉簡，張澈帶著師父正朝這邊趕來。

聽到腳步聲，我趕緊大聲喊痛：“小師妹，我知道你對我有偏見，可咱們是同門，你不能大半夜的進我房間行刺於我吧？”

我的這些話，正好被張澈和師父聽到。

沈玉馬上掉眼淚：“五師姐，你怎麼能憑空汙蔑我呢，我隻是來向你討教劍招。到你嘴裏，你紅口白牙居然說我行刺你？”

我立馬反擊：“沈玉，說這話誰信啊。有大半夜來請教劍招的嗎？還有，那麼多同門，你偏偏來找我請教劍招？大師兄不行嗎？三師姐不行嗎？”

沈玉想不到她編造的理由正好成了我反駁她的借口，她隻能哭得淚花帶雨，看向師父和張澈。

張澈本應是她的傀儡，自然要替她說話：“師父，我看請教劍招這事情，說不定就是沈玉編造的，她故意把沈玉騙過來，又把自己弄傷，然後栽臟沈玉要行刺她。”

師父淡淡地瞥了張澈一眼，又麵色陰沉地看向沈玉：“我隻看到高憐受傷了，沈玉卻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

張澈高聲道：“師父，高憐有充分的理由陷害沈玉。”

師父沉聲道：“張澈，你該好好地反省一下。這樣吧，你同沈玉一起到思過崖上麵壁吧。”

沈玉陰惻惻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和張澈一起去思過崖。

4

五天後的晚上，我收到張澈的傳信，約我晚上到西南的紫竹林相見。

我來到紫竹林外麵，張澈已經在那裏等我。

我悄聲道：“你查到沈玉擁有古怪的能力真相了？”

張澈給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我進了紫竹林，悄悄躲在假山後麵。

沒過多大會兒，沈玉來了。

隻見她手裏拿著一麵銅鏡，對著銅鏡說話。

“係統，你再多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能掠奪光她的氣運。”

“我是大女主，沒有人比我更符合係統的要求。”

“我要一步步成為這本書裏的最強者，任何人都將成為我的墊腳石，原作者就是這麼設定的。”

“......”

我跟張澈麵麵相覷，什麼“係統”的完全聽不懂，她該不會得了神經病吧。

不過沈玉的銅鏡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必須把它弄到手。

好在有張澈這個臥底在沈玉身邊，有他幫助，我可以事半功倍。

張澈很快給我探查到，沈玉對那麵銅鏡很是寶貝，經常貼身收藏。

而我也找到江湖上的朋友，千手神偷孫陽。

孫陽告訴我，我們門派戒備森嚴，不好出手，最好我能把沈玉帶下山。

得，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

我隻能犧牲自己，任由沈玉每次找我，當著我的麵把我用過的法器摔碎，然後疼得死去活來。

表麵上，我各種軟語相求，隻要沈玉肯放過我，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她。

沈玉每次都將我戲耍一番：“五師姐，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是誠心來找你求教的，整個師門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喜歡得要死。”

“五師姐，你別這樣啊，你給我下跪幾個意思，這要是讓外人看到了，得多尷尬。”

“五師姐，你別塞給我這麼多靈石。哦原來你不是求我辦事，是因為喜歡我而送我的，不早說。”

“......”

我被折磨得十天有八天都在床上躺著，受盡痛苦。

直到這天，張澈過來找我：“高憐，我打聽清楚了，沈玉要是再打碎你這次曆煉得來的九轉離火爐，你就將徹底失去靈力，變成一個普通人。”

這跟我上一世的經曆一模一樣，上一世受師父之命，我和沈玉一起出去曆煉，得到九轉離火爐後，沈玉一把搶過將它摔碎，我的丹田也跟著破碎，變成一個凡人。

這次我們出去曆煉，正好是孫陽動手的最佳時機，我得去。

轉念一想，比之我想去，沈玉更希望我去。

那太可好了，正好在曆煉之前，好好地宰她一下。

鏡子裏，我笑得像個狐狸。

很快，師父就將我們召集到一塊兒。

“沈玉入門有半年時間了，是時候下山曆煉一番。為師聽說，東南的方寸山出現天地異相，你們正好去探查一下。”

沈玉走到我的麵前：“五師姐，我入師門時間不長，這次曆煉還請你多多照拂。”

我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下來：“小師妹，我也想去曆煉，可是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疾病纏身，嚴重時連床都不下了。這次我看我就不去了。”

聽到我不去，沈玉的笑僵在臉上。

我繼續說：“我聽師門的曆大夫說，要有紫玉軟香丹才能解緩解我的病情。”

紫玉軟香丹是提升修為的至寶，恰好沈玉有一枚。

沈玉知道我這是故意問她索要寶物，吃定了她必須要我下山曆煉，但她沒有任何辦法，隻得恨恨地將紫玉軟香丹拿出。

我又說：“小師妹，雖然這紫玉軟香丹能緩解我的病情，可是我還沒有趁手的寶劍，不能去曆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