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媽對視一眼,眼神裏滿是藏不住的疑惑。
不久前還抵死不肯捐骨髓的我,怎麼突然鬆了口?
沈思堯卻沒這份耐心,他翹著二郎腿,指尖漫不經心地敲著餐碟邊緣,發出 “叮叮” 的輕響。
語氣裏的不屑幾乎要溢出來:“有話快說,別磨磨蹭蹭浪費時間。”
我沒看他,目光越過餐桌落在爸媽臉上,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我同意捐骨髓。但捐獻前,想請大家一起吃頓飯。”
“好好好!沒問題!”
爸爸幾乎是立刻拍了桌子,媽媽也跟著點頭,臉上堆起刻意的溫柔。
“你想去哪家餐廳?爸爸現在就訂,要最高檔的!”
沈思堯的冷笑劃破餐廳的安靜,他直起身,伸手拎起我昨天放在玄關的奢侈品鏡子盒子,晃了晃。
“果然是窮酸小家子氣。當初死咬著不捐,原來就是想要這個?早說你缺這種玩意兒,我隨手就能給你買十個八個,還用繞這麼大彎子?”
我連眼皮都沒抬,徑直報出地址:
“明天晚上六點,祥雲餐廳。”
說完轉身就往樓上走,沒再理會身後沈思堯的嘟囔和爸媽的低聲安撫。
關上門,我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擊,給兩個號碼分別發了短信。
窗外是萬裏無雲的晴空,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地板上,亮得有些刺眼。
可我知道,這樣的好天氣,維持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傍晚,祥雲餐廳的包廂裏,精致的菜肴擺滿了餐桌。
我拿起銀筷,輕輕撥了撥盤子裏的鮑魚,抬眼看向爸媽:
“我不在沈家的這十幾年,你們每天都過得是這種日子吧?”
爸媽的動作頓了一下,媽媽剛想開口,就被我打斷:
“我回來快一個月了,沒人問過我在養父母家有沒有吃飽穿暖,有沒有被欺負。或者說,你們根本就不在意。”
“沈嶠月!”
沈思堯猛地放下筷子,眉頭擰成一團,白眼翻得幾乎要露出眼白,
“我們來不是聽你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別以為你答應救妍妍,就能在這裏擺架子!”
我放下筷子,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直直鎖住沈思堯:
“你看,又急了。怎麼每次提到沈心妍,你都比誰都激動?”
話音剛落,我清晰地看到沈思堯的耳尖瞬間紅了。
而坐在他身邊的沈心妍,手指猛地攥緊了裙擺。
兩人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的不自然藏都藏不住。
原來如此。
他們早就知道彼此的關係。
我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驟然冷下來:
“算了,廢話不多說。給我一個億,我立刻去捐骨髓,捐完就離開沈家,永遠不再回來礙你們的眼。”
“啪!” 爸爸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臉色漲得通紅,手指著我,聲音都在發抖:
“一個億?沈嶠月你瘋了!妍妍是你親姐姐,你怎麼能乘人之危獅子大開口?”
他喘了口氣,語氣裏帶上了一絲痛心,
“我本來還想讓你留在沈家養老,沒想到你這麼貪得無厭!”
“留在沈家是本分,不是恩賜。”
我嗤笑一聲,目光死死盯著他,沒有絲毫退讓,
“爸爸,你想好了,沈心妍,你到底救不救?”
我太了解他了。
沈心妍是他心尖上的寶貝,為了她,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爸爸的胸膛劇烈起伏著,足足僵持了兩分鐘,他終於頹然坐回椅子上,從喉嚨裏擠出一句:
“好...... 我讓助理打給你。”
“不,就現在。”
我把手機屏幕轉向他,
“轉賬記錄我要親眼看到。”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當 “到賬一億元” 的提示音在安靜的包廂裏響起時,我悄悄鬆了口氣。
第一步,成了。
就在這時,包廂的窗戶突然暗了下來。
我轉頭看去,剛才還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被烏雲徹底籠罩。
狂風卷著沙塵拍在玻璃上,發出 “嗚嗚” 的聲響。
要變天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從隨身的包裏拿出兩個信封:
“我也不會白拿你們的錢,有份禮物要送給你們。”
爸媽疑惑地接過信封,抽出裏麵的信紙。
才看了幾行,爸爸的臉色就瞬間慘白,手裏的信紙 “飄” 地落在地上。
他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媽媽也跟著尖叫起來,信紙從她無力的指尖滑落。
恰在此時,包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男人的嗬斥和女人的哭喊。
我撐著下巴,看著門口,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我等的人,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