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餐桌上。

“我一會兒去公司，”陸沉舟抬眼，轉向喻寧的方向，“你要去哪？要不要一起？”

喻寧咬著吐司，聲音含糊：“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她也要去陸氏集團，不過是去麵試。

陸沉舟放下咖啡杯，嗓音清冷：“給你安排了司機，去哪直接說。”

“不用，太麻煩了。”她露出乖巧的笑，心裏直嘀咕。

等會兒要回“娘家”，哪敢讓陸家司機跟著？

陸沉舟沒再多說。起身，準確無誤地俯身，微涼的唇在她額頭輕輕一觸：“回見，陸太太。”

直到引擎聲徹底消失在庭院外，喻寧立刻跳起來衝上樓。

半小時後。

喻寧站在出租屋前，深吸一口氣。

推開門，喻母正在廚房熬湯，喻父坐在陽台逗鳥。

“寧寧？”喻母最先發現她，濕著手就迎上來，“吃早飯了嗎？”

喻父聞聲立即放下鳥籠。

望著父母殷切的臉，喻寧鼻子一酸。

雖然別墅被抵押，公司破產清算，但父母精神倒比從前更好了，至少不用整夜整夜等父親應酬回家了。

“吃過了。”她笑著把買的水果放下，“最近接了幾個配音大單，你們該花就花。”

喻父寬厚的手掌按在她肩上：“別太累，爸已經注冊網約車...”

“你那個老腰開什麼車！”喻母的鍋鏟還滴著湯水，“上回貼的膏藥味還沒散呢！”

看著父母鬥嘴，喻寧心裏暖暖的。她必須更努力才行，要撐起這個家。

“對了，”喻母撇嘴，“李翠芬剛來過，摔了個文件袋就走了。”

喻寧心頭一跳。

李翠芬是林晚晚的母親，也是喻母多年的“宿敵”。

她接過鼓鼓的文件袋，牛皮紙袋沉甸甸的。

喻母還在絮叨二十年來的恩怨，喻父笑著打圓場：“你們這對冤家，倒是讓寧寧和晚晚完美繼承了。”

回到房間，喻寧小心地鎖上門。

文件袋裏是林晚晚的身份證複印件、學曆證明，現在都變成了她的照片。上麵貼著一張便利貼：【用你藝名麵試，陸氏不查配音崗的底細】

她長舒一口氣。

在配音圈，喻寧以“檸檬”這個名字闖出名氣。

這個藝名足夠響亮，又不會暴露她的真實身份。最重要的是，行業裏用藝名接活太常見了，陸氏這種大集團反而不會深究。

“寧寧？”喻父端著綠豆湯敲門，“麵試有把握嗎？”

“沒問題。”喻寧打開門，笑得輕鬆，“您女兒可是配過爆款劇的。”

喻母插話：“李翠芬給的啥東西？”

“就是行業資料。”她低頭喝湯，沒敢說那是林晚晚的身份文件。

三個月，隻要熬過這三個月，等林晚晚回來接手，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喝完最後一口綠豆湯，喻寧看了眼腕表，利落地收拾好文件袋，在父母關切的目光中走出家門。

......

喻寧站在陸氏集團大樓前，仰頭望著高聳入雲的建築，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她握緊簡曆袋，快步走向旋轉門。

洗手間裏，她對著鏡子最後檢查妝容。鏡中的女孩杏眼明亮，淺灰色西裝勾勒出纖細腰身，鉛筆裙下的雙腿筆直修長。

她對著鏡子深吸一口氣，撫平西裝上並不存在的褶皺。

今天這場麵試，必須成功！

電梯裏，站了幾個同樣穿著職業裝的麵試者。

就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一隻手擋在了門縫間。

“陸總，請。”

陳墨的聲音讓喻寧渾身一顫。她立刻往角落裏縮了縮，恨不得把自己嵌進電梯壁裏。

——是陸沉舟的貼身助理陳墨，今早還在別墅跟她打過招呼。

一道修長的身影邁入電梯。

陸沉舟今天一身深灰色西裝，領帶係得嚴絲合縫，他站定的瞬間，電梯裏的溫度瞬間零下八度。

吵雜的電梯裏安靜如雞。

陳墨看到喻寧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喻寧慌忙垂下眼簾，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

狹小的空間裏，陸沉舟微微偏頭，鼻尖幾不可察地輕動兩下。

喻寧屏住呼吸，卻見他精準地朝自己這邊邁了半步。

雪鬆冷香混著淡淡的檀木氣息頓時籠罩過來。

那味道昨晚還纏繞在她頸間，伴隨著灼熱的吐息讓她潰不成軍。

喻寧耳尖燒紅，僵在原地，在擁擠的空間裏無處可躲。

陸沉舟修長的手指狀似無意地擦過她的手背。

那觸感讓喻寧差點驚叫出聲，昨晚這雙手是怎樣在她身上點燃火苗的記憶洶湧而來。

喻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陳墨看著自家老板的“鹹豬手”，嘴角抽搐著別過臉去。

叮——

28層的提示音如同救贖。

喻寧奪路而逃。

電梯門在身後合上。

喻寧舒了口氣。

“剛才電梯裏遇到陸總沒？我差點窒息！”一個卷發女生小聲說。

“看到了看到了！”短發同事激動地壓低聲音，“不過你有沒有發現，陸總今天心情特別好？居然沒讓我們出去等下一班！”

“而且！”卷發女生翻開手機相冊，“我偷拍到陸總脖頸這裏有......有草莓！”

“天啊！”短發女生捂住嘴，“不是說陸總清心寡欲嗎？難道破戒了？”

照片放大後，赫然是一個清晰的齒印。

“臥槽！”幾個女生同時爆出粗口，“這哪是草莓，這是被咬了吧？！”

“不知道是哪位壯士......”

往日最愛聽八卦的喻寧，現在自己作為當事人，她快要羞恥到原地爆炸。

麵試間的門突然打開。

“下一位，檸檬老師。”

喻寧瞬間收起所有雜念，眼神專注。

五位麵試官坐在長桌後，中間的製片主任語氣溫和：“久聞'檸檬'老師的大名，今天終於見到本尊了。”

喻寧微笑落座：“您過獎了，能參與陸氏的麵試是我的榮幸。”

“請即興演繹這段哭戲。”總監推來劇本。

喻寧垂眸掃過台詞，再抬眼時，眼眶已泛起濕潤的紅暈：“我等了你七年...”

顫抖的聲線裏，委屈與絕望如潮水般層層漫上，最後一個尾音帶著令人心碎的哽咽，在會議室裏輕輕回蕩。

在場幾人都不自覺坐直了身子。

“再來這段廣告配音？”

她聲線瞬間明亮：“全新雅詩蘭黛小棕瓶——讓年輕，定格在這一刻。”

上揚的尾音帶著魔力般的感染力，讓人仿佛看見廣告畫麵在眼前徐徐展開。

總監與同事交換眼神：“最後試試這個。”

遞來的竟是段英文動畫片花。

喻寧唇角微揚。

她調整聲線，純正的美式發音脫口而出：“Magicisnotabouttricks...”

聲線一沉，瞬間變成滄桑的老年男聲：“It'saboutbelief.”

一人完美分飾兩角。

“太精彩了！”總監忍不住鼓掌，“不愧是業內聞名的'百變聲線'！我們正在籌備的動畫電影，女主角非您莫屬！”

叩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熱烈的氣氛。

陳墨快步走進來，目光在喻寧身上短暫停留，隨即俯身在總監耳邊低語。

陳墨直起身，看向喻寧：“檸檬老師，陸總請您現在去30樓總裁辦。”

“......”

全場鴉雀無聲，喻寧能感覺到所有人灼熱的目光如聚光燈般打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