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滾燙的燈座裏,感受著那煉獄般的灼燒!
很快,她的哭喊就變得嘶啞、扭曲,最後隻剩下不成調的哀嚎和皮膚被灼燒發出的 “滋滋” 聲。
一股難以形容的、帶著一絲甜腥味的焦糊氣彌漫了整個祠堂。
我被綁在柱子上,眼睜睜地看著,聽著。
我的妹妹,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正在我麵前,被活活地煉成一灘屍油。
眼淚流幹了,血從我咬破的嘴唇裏湧出來。我的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嗚咽。
為什麼!
爺爺走到我麵前,解開了我嘴上的布。他指著那盞燈,聲音裏帶著一種狂熱的信仰:
“阿默,聽!多麼美妙的聲音!”
“從今以後,她的命,就是你的命。她會化作最純淨的燈油,日夜不息地燃燒,為你驅散病魔!”
他強行掰著我的頭,讓我看著那青銅燈上的人臉。
我看到,那人臉的七竅之中,有油脂狀的液體,正一滴一滴地滲出來,彙入上方的燈盞。
“哥...... 疼......”
那是靈兒最後的聲音,微弱得像風中的殘燭。
然後,一切都安靜了。
隻剩下爐火燃燒的劈啪聲,和油脂滴落的 “滴答” 聲。
我看著那燈盞裏越積越多的、清亮中泛著淡紅色的油脂,胃裏翻江倒海,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我被關在房間裏,那盞 “七竅玲瓏燈” 就放在我的床頭。
燈盞裏,一簇豆大的火苗靜靜地燃燒著。
那火光是詭異的淡粉色,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甜香。
我知道,那是靈兒的味道。
夢裏,靈兒渾身是火地向我跑來,哭著問我:“哥,你為什麼不救我?”
我開始絕食。
這條爛命是靈兒用命換來的,我不要了。
第三天,我餓得奄奄一息,爺爺端著一碗參湯進來了。
“阿默,我知道你難受。” 他勸道,“可你要是就這麼死了,靈兒的苦,不就白受了嗎?”
我偏過頭。
“畜生。” 我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
爺爺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啪!”
他一巴掌把碗摔在地上,滾燙的湯汁濺了我一臉。
“不知好歹的東西!” 他麵目猙獰地咆哮,“你以為我想讓你活?要不是你的命和鎖龍村的氣運綁在一起,我早就讓你自生自滅了!”
“我告訴你,陳默,你現在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強行把我的臉扭向那盞人油燈。
“你聞聞,多香啊。這盞燈,會一直燒下去。燒到你娶妻生子,為我陳家開枝散葉!”
“你要是敢死,” 他湊到我耳邊,聲音如同毒蛇,“我就把村裏所有姓陳的女娃,一個一個,全都給你點成燈!”
這句話,像最惡毒的詛咒,鑽進了我的骨髓。
我看著他那張扭曲的臉,突然不掙紮了。
我笑了。
咳著血,笑了。
“好...... 我活。”
“我會活下去。”
爺爺以為我屈服了,滿意地離去,叫人送來了飯菜。
我抓起飯碗,狼吞虎咽,一滴不剩。
他們看著我的樣子,都露出了放心的神色。
隻有我自己知道。
支撐我活下去的,不再是求生的本能。
是恨。
是足以焚燒整個世界的滔天恨意。
我要活下去,活到足夠強大,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