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夕當晚,老公因為一台緊急手術沒法陪我。
我體諒他作為主刀醫生的辛苦,獨自來到他提前訂好的西餐廳。
剛坐下,餐廳經理就熱情地迎上來:“陸太太,昨天陸醫生特意說了,您特別喜歡我們新出的龍蝦意麵,今天早為您準備好了。”
我下意識攥緊菜單,微笑著搖頭:“是嗎?可我海鮮過敏,他應該最清楚才對。”
經理的笑容僵在臉上,“抱歉,我們馬上撤掉。”
我壓下心中的疑惑,給老公打去電話,“這家西餐廳,你昨天來過嗎?”
1
電話那頭,陸勳聲音帶著手術後的疲憊。
“昨天是陪科室主任來的,主任女兒喜歡吃龍蝦意麵,我就順口提了一句。”
他語氣溫和,帶著歉意:“可能是經理會錯意了,老婆你別多想。”
他解釋的天衣無縫,心裏那股不安像野草一樣瘋長。
我握著手機的手卻在發抖,“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我掛斷電話,本想開車去醫院找他,可想到他還在手術台上救人,又覺得自己太小心眼。
陸勳對我很好,我們是所有人眼中的模範夫妻,我應該相信他。
累了,我先回家。我發了條信息給他。
回到家,客廳裏還留著陸勳今早煮咖啡的香味。
我走進他的書房,目光落在桌上那台私人平板上。
鬼使神差地,我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解鎖了。
相冊裏最新的照片是我們倆的合影,那天在家門口拍的,我笑得很甜,他摟著我的腰。
看起來幸福美滿。
我點開了最近刪除。
照片裏,纖細的手正拿著叉子,卷起一盤龍蝦意麵,背景就是那家西餐廳的卡座。
那不是我的手。
我繼續往下翻,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平板。
備忘錄裏有一條定時提醒:下周三,帶月月去複查。
月月是誰?
我翻遍他的通訊錄,根本沒有這個人。
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我迅速關掉平板,放回原位。
陸勳從背後抱住我,下巴輕抵在我肩膀上:“怎麼還沒睡?不是讓你別等我嗎?”聲音裏帶著寵溺。
我轉過身,笑得若無其事:“在看我們以前的照片,你真帥。”
“我老婆也是最漂亮的。”陸勳笑出聲,在我額頭上輕吻一下:“好了,早點睡吧。”
他走向臥室,我跟在後麵打算問他照片的事情。
可轉頭,掛在門上的外套引起了我的注意。
口袋裏露出一角白色紙片,我走上前,偷偷抽出那張紙。
是一張咖啡店的小票。
兩杯咖啡。一杯美式,他的習慣。
另一杯是加了三份糖的甜心瑪奇朵。
陸勳從不喝甜的,他說太膩。
我很想找借口說服自己,可能隻是工作需要,可誰會半夜一個去咖啡店,隻點兩杯咖啡呢?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在衛生間刷牙,熟悉的背影突然變得陌生。
“老婆,你在看什麼?”鏡子裏,他對我笑。
“沒什麼。”我把小票塞回口袋:“想起明天要開會,有點緊張。”
“別擔心,你最棒了。”他走過來,摟住我的腰。
我靠在他胸前,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們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2
我失眠一夜,第二天借口送愛心午餐去了醫院。
我想去看看到底是怎樣優秀的人。輸我也要輸得心服口服。
電梯停在外科二層,我抱著保溫盒走向陸勳的辦公室。剛轉過走廊,就看見一個清秀的護士正站在他門口。
她手裏端著一杯溫水,敲了敲門。
“陸醫生,您該喝水了。”
聲音很輕很甜。
門開了,陸勳接過水杯的瞬間,我看見了他眼中的溫柔。
那種溫柔我很熟悉,因為他曾經也這樣看過我。
還有愧疚,為什麼會愧疚?
我推門而入。
陸勳瞬間慌亂,但很快恢複正常,笑著介紹:“老婆,這是新來的護士,婉月。”
婉月?月月。
我放下飯盒,笑著說:“陸醫生真是體恤下屬。”
婉月臉紅了紅,匆匆離開。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陸勳走過來想抱我。
我後退一步:“想你了。”
話說出口,連我自己都覺得諷刺。
回到家,我立刻聯係了閨蜜。她在醫院行政部門工作,消息最靈通。
“幫我查個人,外科的護士,叫婉月。”
一個小時後,閨蜜發來消息:這個婉月不簡單,全院都在傳,她是陸勳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我繼續往下看。
五年前,陸勳出過一場嚴重車禍,大動脈破裂,是當時路過的婉月用急救知識救了他。
所以陸勳對她特別照顧,幾乎事無巨細,科室裏的人都說陸醫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人。
我看著調查報告,渾身冰冷。
因為五年前救陸勳的人,明明是我。
當時我還是個建築係學生,路過車禍現場。我用自己的手帕為他按住傷口,叫了救護車,直到他被抬上車我才離開。
我感到一陣噓唏,多年夫妻情,抵不過一個謊言。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閨蜜擔心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把婉月的朋友圈給我看看。”
閨蜜點開手機,裏麵全是她和陸勳的日常。
定位在我設計的建築前,配文:“他說,這是他為我打下的江山。”
那棟樓是我的代表作,陸勳從沒說過這種話。
還有一張照片,是我送給陸勳的定製鋼筆,被她握在手裏,寫著:“用他的筆,寫下我的名字。”
我的手開始發抖。
最致命的一張,是我因為急性腸胃炎住院那天。
她發了一張自拍,背景是陸勳的背影,他正溫柔地掖著被角。配文:“他說我是他的太陽,不能生病。”
而那天,陸勳告訴我,他要去國外參加一個緊急的醫學研討會,三天不能聯係。
他就在我樓上的VIP病房,照顧著另一個女人。
我一個人在樓下掛著鹽水,疼得蜷成一團,護士說我老公出國了,沒人照顧很正常。
我當時還心疼他工作辛苦。
“這個賤人!”閨蜜氣得拍桌子,“陸勳這個畜生!”
他明明說過隻照顧我一個人的。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原來我這麼蠢。
3
我沒有聲張,隻想和平離婚,開始冷靜地收集資料。
我找到了陸勳給婉月租的高級公寓,就在我們家不遠處。月租兩萬五,簽了一年合同。
他還資助了婉月體弱多病的弟弟去國外治療,費用高達百萬。
我看著銀行流水,那筆錢從我們聯名賬戶裏,以醫療科研投資的名義轉走。
那是兩年前我們開通的寶寶基金。
他拿著我們孩子的錢,去養別人的家人。
我坐在電腦前,手指顫抖著翻看一筆筆轉賬記錄。
醫院年度無菌操作考核,婉月連續三次不合格。按規定要被辭退。
我站在監控死角,看著陸勳把婉月帶進絕對無菌的心臟手術準備室。
他親自手把手教她操作流程。
那是醫院的聖地,連副院長進去都要層層審批。他為了她,打破了自己最看重的原則。
婉月紅著眼眶,聲音帶著哭腔:“陸醫生,我太笨了,配不上你的教導。”
陸勳歎氣,聲音寵溺得讓我惡心:“不許這麼說自己,救過我命的人,怎麼會笨。”
救過他命的人?我差點笑出聲。
救過他命的人明明是我,現在卻成了她的功勞。
可我還是於心不忍,我想告訴他真相,想知道他知道一切後會不會回心轉意。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他看著來電顯示老婆,眉頭緊鎖,毫不猶豫地按了掛斷。
然後低聲安撫著蘇晚:“沒事,繼續練習。”
我又撥了一遍,這次他直接關機。
婉月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陸醫生,會不會是什麼急事?”
“不會,”陸勳搖頭,“重要的人,我會接。”
重要的人,原來我已經不重要了。
我靠在牆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為了她,放棄了職業操守,也徹底放棄了我。
可我還在自作多情,我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婉月嬌滴滴的聲音:“陸醫生,你真好。”
還有陸勳溫柔的回應:“應該的。”
我走出醫院,陽光刺眼。
手機響了,是陸勳發來的消息:剛才開會,手機靜音了,有事嗎?
我看著這條撒謊不打草稿的消息,終於徹底死心。
4
我父親突發心梗,被緊急送往陸勳所在的醫院。
我瘋了一樣衝進急診科,“陸勳!陸勳在哪裏!”
護士指向手術室方向,我踉蹌著跑過去,看見陸勳正在洗手消毒。
“陸勳!”我抓住他的手,“是我爸,你一定要親自手術,求你了!”
他握緊我的手,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倩倩,別擔心,有我在。”
那一刻,他還是那個會為我拚命的男人。
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
我在走廊裏來回踱步,手心全是汗。忽然,一名護士慌張地從另一間手術室跑出來。
“不好了!婉月護士操作失誤被器械劃傷,大出血!”
我的心猛地一沉。
“醫院血庫告急,她是RH陰性血,現在急需輸血!”
護士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中滿是乞求:“陸太太,您也是RH陰性血,能不能......”
我渾身冰冷。
陸勳滿身是血地從手術室裏走出來,他看著我,眼神裏滿是掙紮。
“倩倩......”
婉月被推了出來,臉色慘白如紙,虛弱地拉著陸勳的衣角:“陸醫生,我好怕......我會不會死......”
陸勳立刻蹲下身,溫柔地握住她的手:“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有事。”
兩人之間膩歪著,完全忽略了我。
“陸勳。”我一字一頓地說,“我爸還在裏麵。”
他閉上眼,聲音沙啞到幾乎聽不清:“倩倩,算我求你。她救過我的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放任她不管,你父親他又不會死,月月現在可是大出血 !”
“倩倩,你不能這麼絕情!”
周圍的醫護人員都看著我,眼神裏寫滿了指責。
“陸太太,婉護士平時對大家都很好,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就是啊,不過是抽點血而已,又不會要您的命!”
“您這樣太冷血了,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年輕女孩死去!”
陸勳猛地站起身,衝我怒吼:“你到底救不救她!”
“她要是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倩倩,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這次算我求你,救救她!”
手術室的紅燈還在亮著,裏麵躺著我命懸一線的父親。
而我的丈夫,正在為了另一個女人跪求我。
我看著陸勳通紅的眼眶,婉月蒼白的臉龐,周圍譴責的目光。
原來在他心裏,他可以為了她,放棄我父親的生命。
“好,我救她。”
陸勳瞬間鬆了口氣,眼中閃過感激。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但是陸勳,救了她之後,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