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父母沒有走。
他們就在別墅區外搭了個簡陋的棚子,日夜守在那裏,隻想等一個關於我的消息。
他們成了整個小區的笑柄。
傅謹言一家對此視若無睹,每天開車進出,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我的靈魂終日遊蕩,充滿了無力感。
我恨,我怨,可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隻能像個看客,看著這群惡魔上演一出又一出惡心的大戲。
這天晚上,林薇薇吵著要吃城南那家最有名的私房菜。
傅謹言二話不說,就開車帶她去。
我也跟了上去。
車裏,林薇薇依偎在傅謹言懷裏撒嬌。
“謹言哥哥,你對我真好。不像溫姐姐,隻會惹你生氣。”
“別提她了,”傅謹言聲音裏帶著一絲厭煩,“一個死人,有什麼好提的。”
“可是......我總覺得有點對不起她。要不是為了給我湊錢做手術,你也不用......”
她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我的心猛地一沉。
湊錢?
傅謹言的公司雖然不是頂級豪門,但也資產過億,區區一個換腎手術的錢,需要湊?
“說什麼傻話,”傅謹言打斷她,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為你做什麼都值得。再說,那本來就是她欠你的。”
欠她的?
我欠她什麼了?
我死死地盯著傅謹言的側臉,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到了餐廳,他們進了一個豪華包間。
我飄在外麵,聽不清裏麵的對話。
過了一會兒,傅謹言出來接電話。
他走到走廊盡頭,壓低了聲音,神情看起來很警惕。
我的靈魂瞬間穿牆而過,停在他身邊。
電話那頭,是一個粗獷的男人聲音。
“傅總,尾款什麼時候結一下?我們這邊可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急什麼?”傅謹言的聲音很冷,“貨沒問題吧?買家那邊還滿意?”
“放心吧傅總,絕對是極品!年輕,健康,配型還完美!買家那邊滿意得不得了,已經打了一大筆定金過來,就等您這邊確認了。”
“那就好。”傅謹言似乎鬆了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傅總您可真夠狠的,連自己老婆都下得去手。那腎,活體摘的吧?嘖嘖,質量就是不一樣。”
“閉嘴!”傅謹言低聲嗬斥,“不該你問的別問!錢明天會打到你賬上。記住,把所有痕跡都處理幹淨,我不希望有任何麻煩。”
“明白明白!傅總您放心,我們是專業的。”
電話掛斷了。
傅謹言站在原地,點燃了一支煙。
走廊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明暗不定。
我的靈魂,像是被凍結在了原地。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紮進我的魂魄裏。
活體摘的......買家滿意......尾款......
原來,根本沒有什麼失散多年的妹妹。
原來,根本沒有什麼尿毒症需要換腎。
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一場為了騙取我腎臟,拿去黑市上販賣的,驚天騙局!
林薇薇根本沒有做手術!
他們一家人,合起夥來,演了一場戲,把我騙上了手術台,活生生地摘走了我的一個腎!
然後,任由我死在術後感染裏。
用我的命,換來了他們口中那筆“滿意得不得了”的巨款!
怪不得,怪不得林薇薇的身體“恢複”得那麼快。
怪不得,傅謹言對我死後的處理如此草率冷漠。
因為我,在他們眼裏,根本不是一個人。
我隻是一個可以用來換錢的“貨”!
一個行走的器官容器!
無邊的恨意,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將我的靈魂吞沒。
我的視線,落在傅謹言放在桌上的手機上。
他剛才和那個人的通話記錄,還清晰地顯示在屏幕上。
如果......如果我能......
我的靈魂,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怨念,開始劇烈地波動起來。
我伸出手,拚盡全力,朝著那部手機,猛地按了下去。
“嘀——”
手機屏幕,亮了。
通話記錄的界麵,清晰地顯示著“重撥”兩個字。
傅謹言猛地回頭,看向發出聲響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