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被囚禁的第三日，宮門緊鎖，外麵靜得可怕。

林月瑤穿得花枝招展地來到我的寢宮外。

她進不來，便隔著門，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確保我能清晰地聽見她在炫耀。

“姐姐，王爺說了，等禦史大人回京美言幾句，他得了陛下的賞識，就立刻上書父皇，立我為正妃呢。”

“到時候，姐姐你可要記得來喝我的喜酒啊。哦，我忘了，你可能出不來了呢。”

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諷刺。

我沒有理她。

我的沉默讓她覺得無趣，她眼珠一轉，想出了更惡毒的法子。

“哦，對了，差點忘了告訴姐姐一件事。”

“前幾日從疫區送來一封家書，上麵沾著的灰塵可真多啊。”

她裝腔作勢地歎了口氣。

“我怕那上麵染了瘟疫，萬一傳染給王爺可怎麼辦。所以啊，就替姐姐處理掉了。”

“姐姐，你可千萬別怪我啊。”

我的母親，還在疫區。

那封信，可能是她留給我最後的話。

我的血一下子衝到了頭頂。

我猛地衝到門邊，用力拍打著厚重的宮門。

“林月瑤！你開門！把信還給我！”

她聽到我的怒吼，終於達到了目的，發出了得意的笑聲。

“姐姐，說什麼呢，信早就燒成灰了。”

就在這時，宮中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警鐘聲，一聲接著一聲，劃破了王府的寧靜。

林月瑤的笑聲戛然而止。

一個太監連滾帶爬地衝進院子，臉色煞白，上氣不接下氣。

“不好了！娘娘！禦史大人…禦史大人他…他暴斃了！”

林月瑤的臉上血色盡褪。

宮門被人從外麵轟然撞開，周玄珩一臉驚慌地衝了進來。

他看到一臉平靜的我，再看到院子裏幸災樂禍的林月瑤，瞬間變臉，指著我怒喝。

“是你！蘇婉寧！一定是你用了什麼妖術詛咒禦史大人！”

他已經方寸大亂，開始胡說八道。

我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王爺，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太醫院的院首跪在地上，聲音顫得厲害，幾乎要哭出來。

“微臣無能…禦史大人他…他上吐下瀉，高燒不退，渾身起了紅疹…這症狀…”

院首不敢再說下去。

周玄珩目眥欲裂，替他說完了後麵的話。

“與之前縣令陳放上報的瘟疫，一模一樣！”

周玄珩身體猛然一震，整個人愣在那裏，大腦一片空白。

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陳放…陳放人呢？”他急得大吼，“快！把陳放給本王找來！”

一個侍衛慌裏慌張地跑來，跪地稟報：“王爺，關押陳大人的地牢…空了！看守的獄卒也被人打暈了。”

周玄珩的臉色漲成豬肝色，氣得渾身發抖。

他想殺人滅口，卻發現晚了一步。

我漠然說道：“沒用的。”

“你現在派人去追，也來不及了。”

我看著他逐漸變得驚恐的眼神，一字一句，如同平地驚雷。

“北川的慘狀，你引水澆花的親筆手令，所有證據的副本，此刻，應該已經擺在京城陛下的案頭上了。”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嘴唇哆嗦著。

“是你…全都是你做的？”

他不敢相信，那個一向被他視為溫順柔弱、可以隨意拿捏的女人，竟有如此通天的手腕和毀天滅地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