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人都知道,傅燼寒當年追求沈霜序,差點丟了一條命。
可結婚才三年,他就變了心。
沈霜序聽到消息時,傅燼寒追著那個叫檀月的佛女跑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據說那女人總是一身素色旗袍,每天念經吃齋,愛放生,朋友圈裏不是“善哉”就是“阿彌陀佛”。
傅燼寒卻似著了魔,為她一擲千金、步步相隨,像是要把整顆心都掏給她看。
沈霜序心口疼得幾乎喘不過氣,衝進傅燼寒的書房,聲音顫抖地問他是不是真的。
傅燼寒從文件裏抬起頭,金絲眼鏡後的眼眸深邃依舊,卻沒了往日的溫度,隻剩下一種讓她陌生的平靜。
他承認得幹脆利落:“是,我對檀月動了心。霜序,如果我早遇到她,我不會娶你。”
沈霜序踉蹌一步,臉色煞白。
他頓了頓:“但是你放心,婚禮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我不會和你離婚。所以我太太的位置還是你的。但是你也不要再幹涉我了,她是我的真愛。”
真愛?
那她算什麼?那三年算什麼?那些他差點為她丟了命的過往又算什麼?!
她還想質問,還想嘶吼,可所有的聲音都堵在喉嚨裏,發不出半點聲響。
她不信,不信傅燼寒會變得這麼快。
她安慰自己,他隻是圖一時新鮮,等他膩了,就會發現那個檀月索然無味,他會回家的。
她抱著這點可悲的期望,一天天地等。
可等來的,卻是傅燼寒親自將檀月接回了他們的家,甚至,將家裏的財政大權也交給了她。
而就在檀月入住傅家的第二天,沈霜序接到了醫院的電話,她母親出了嚴重車禍,急需手術,費用至少一百萬!
沈霜序六神無主,第一時間去找檀月要錢。
檀月正在花房裏插花,聽完她的哀求,慢條斯理地剪掉一支百合的殘葉,眼皮都未抬一下:“開膛破肚,有傷天和,這手術,不做也罷。”
沈霜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那是我媽!她現在危在旦夕!醫生說再不手術就晚了!”
檀月這才抬起眼,目光平靜無波:“沈小姐,稍安勿躁。若你母親生前廣結善緣,自有佛祖庇佑,無需手術也能好轉。若她業障未清,那便是命數如此,強求手術,反而阻礙她往生極樂。我會去為她誦經祈福,這才是正道。”
說完,她竟真的起身,要去醫院阻止手術。
沈霜序瘋了般攔住她:“你不能去!你這是謀殺!”
兩人就這樣爭執推搡起來。
混亂中,沈霜序不知怎麼用力過猛,檀月驚呼一聲,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恰在此時,傅燼寒回來了。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檀月,臉色瞬間沉下,快步上前將她扶起,聲音是沈霜序從未聽過的緊張:“月月,怎麼了?傷到哪裏沒有?”
檀月靠在他懷裏,柔弱地蹙著眉,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末了還道:“燼寒,你別怪沈小姐,她也是救母心切,隻是方式……太過激了些。但我不能眼看她造下殺業,害了她母親也害了自己……”
傅燼寒聽完,目光冰冷地掃向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的沈霜序,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下了命令:“來人!把夫人帶回房間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出門半步!月月,你去醫院,就按你的方式為沈夫人祈福。”
沈霜序如遭雷擊,猛地抓住傅燼寒的衣袖,聲音破碎不堪:“傅燼寒!你明明知道那是胡說八道!那是迷信!那會害死我媽的!你一定要用犧牲我母親的方式,來證明你對她的深情嗎?!”
傅燼寒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力道不大,卻冰冷決絕,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別鬧。我在接月月回家之前就跟你說過,這段時間,家裏一切都聽她的。隻有這樣,她才會答應我的追求。”
他揮了揮手,保鏢立刻上前,強硬地將幾乎崩潰的沈霜序拖離。
“傅燼寒!放開我!那是我媽!你不能這樣!傅燼寒!”
沈霜序瘋狂地掙紮哭喊,指甲在門框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房門被無情地關上、落鎖。
任她如何拍打、哭求、嘶吼,門外都再無聲響。
她無力地滑坐在地,淚水模糊了視線。
怎麼會這樣?
明明不久前,他還是那個愛她如命的男人啊。
那年她隻是個清貧的大學生,靠著傅氏集團的資助才得以完成學業。
而他是高高在上的集團總裁,矜貴冷傲,卻在一次校園活動上對她一見鐘情,繼而展開了轟轟烈烈的追求。
她不信豪門有真心,一次次拒絕,他卻像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用盡所有耐心和溫柔,一點點敲碎她堅硬的外殼。
最驚心動魄的那次,她遭遇綁架,他單槍匹馬去救,身中數刀,幾乎死在廢棄倉庫裏,醒來後第一句話卻是問她有沒有受傷。
就是那滿身的血和那句虛弱的話,徹底擊垮了她所有防線。
婚禮上,他握著她的手,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發誓:“霜序,這輩子我傅燼寒隻愛你一個人,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言猶在耳,卻已成諷刺。
這一夜,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直到第二天清晨,房門才被打開。
刺眼的陽光照進來,沈霜序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破布娃娃,踉蹌著衝出去。
檀月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我媽呢?我媽怎麼樣了?!”她抓住檀月的手臂,急切地問。
檀月看著她,輕輕歎了口氣,麵露遺憾:“沈小姐,節哀。佛祖……已經把你母親收走了。這說明你母親生前行的善事還是不夠多,這是她的命數。”
沈霜序眼前一黑,幾乎站不穩。
“至於你母親的遺體,”檀月繼續道,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火化汙染空氣,有損功德。我已讓人連夜送去天葬了。今早傳來消息,禿鷲將你母親的遺體啄食得很幹淨,這是好事,說明佛祖最後終究還是寬恕了她。”
說著,她甚至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遞給沈霜序。
畫麵裏,荒涼的天葬台上,一群禿鷲正在瘋狂啄食一具早已看不清麵容的遺體……
沈霜序如遭雷擊,巨大的悲痛幾乎要將她擊垮,她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尖叫,猛地一把打掉手機,眼球瞬間布滿血絲,“檀月!我要殺了你!!!”
她瘋了一樣撲向檀月,卻被及時趕來的傅燼寒一把攔住。
“沈霜序!你又在發什麼瘋!”傅燼寒將她死死箍在懷裏,語氣帶著不耐的斥責,“月月也是一片好心!你母親的死是意外,與她無關!大不了……之後我多買些首飾補償你!”
補償?首飾?
沈霜序怔怔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她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心口一陣劇痛,喉嚨湧上一股腥甜。
再多的首飾,也換不回她的母親了。
這個認知,像最鋒利的刀,將她最後一點生機也徹底斬斷。
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殷紅的血漬濺落在昂貴的地毯上,觸目驚心。
眼前一黑,她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
在徹底墮入黑暗前,她仿佛又看到了結婚那天,傅燼寒捧著她的手,為她戴上戒指時,那溫柔誠摯的眼神……
再次醒來,是在她冰冷的臥室。
心,已經死了。
眼淚也流幹了。
她麵無表情地起床,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而後,拿著那份輕飄飄卻重如千鈞的文件,去了傅氏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