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來,溫見月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氣味。
她渾身無處不傳來尖銳的酸痛,尤其是後背,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傷處。
她艱難地睜開眼,對上一雙緊張審視的眸子。
裴雪舟坐在床邊,見她醒來,立刻俯身,語氣帶著刻意放緩的溫柔:“月月,醒了?身上還疼嗎?”
他仔細觀察著她的眼神,試探著問,“還記得昨天發生什麼了嗎?”
溫見月嘴唇幹裂泛白,虛弱地看著他,沒有立刻吭聲。
在她沉默的這幾秒裏,裴雪舟眼底深處那抹緊張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果然如此的鬆懈。
果然,他以為她又忘了。
裴雪舟見她沒反應,甚至還伸出手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動作親昵一如往昔。
可這一次溫見月內心隻有惡心。
“小迷糊,昨天你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可把我嚇壞了。”
他語氣輕鬆,帶著一絲無奈的寵溺,“醫生說了,都是皮外傷,養兩天就好了。”
他拿起一旁的水杯,細心地將吸管遞到她嘴邊:“總是這麼不小心,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像隻可憐的小花貓。”
溫見月沒用他喂,而是伸手接過水杯,冰冷的液體劃過喉嚨,卻怎麼也壓抑不了她的憤怒。
裴雪舟手停在半空中,眉頭輕蹙。
但看到溫見月還帶著“茫然”的眼神,了然。
他俯身在她發頂落下一個吻,聲音低沉帶著誘哄:“以後乖一點,好好待在我身邊。”
“不要再讓我擔心了,好不好?”
溫見月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洶湧的恨意和冰冷。
明明是他將她打得遍體鱗傷,還差點打死她的母親。
此刻卻能趁著她的“失憶”,如此顛倒黑白,將一切歸咎於她的不小心。
甚至還譴責她不夠乖。
好虛偽,好惡心。
被子裏的手緊緊攥著,溫見月很想現在就撕破臉,可她不能。
她要等到父母安全離開,她要收集到裴雪舟非法的證據。
她別過頭不再看他,“我想休息了。”
“好。我先去工作,晚上來陪你。”裴雪舟親昵地說完就離開。
可接下來的幾天,裴雪舟忙的沒時間來醫院看溫見月,隻抽空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反倒是喬曦言動不動就給她發消息,話裏話外都是讓她趕緊滾蛋。
溫見月不在意這些話,反正她也要走了。 她聯係閨蜜幫她看好溫父溫母,給他們訂好同班次航班。
看向窗外的天空,她深吸口氣,很快她就要自由了。
...
等回到裴宅已經是三天後。
溫見月徑直跑到書房,沒費多少力氣,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證據。
說起來好笑。
因為她總失憶,裴雪舟對她幾乎毫不設防。
有時他甚至會當著她的麵,跟人討論那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甚至違法的商業操作。
說完後還會揉揉她的頭發,笑歎一句:“反正我的小迷糊也聽不懂,轉頭就忘了。”
溫見月打包好所有加密文件,在顯示郵件發送成功那一刻,一絲酸楚突然湧上她的心頭。
當初被綁架折磨時,那些人用盡手段逼問裴雪舟的商業機密和對手信息。
她寧可被打得遍體鱗傷、精神瀕臨崩潰,也沒吐露一個字。
可這換來的卻是自己留下創傷,裴雪舟無情的背叛,還有對她父母的傷害。
想到這,溫見月眼底最後一絲情誼消散。
她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失去他所看重的一切。
這時書房門毫無預兆地被推開。
“月月,在做什麼?”
裴雪舟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剛回家後的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