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沒有躲。
也沒有像公關團隊建議的那樣,立刻召開發布會去澄清。
在輿論的狂潮裏,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你說得越多,錯得越多。
我讓他們保持沉默。
然後,我把自己關進了我和晚晴曾經的家裏。
我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拔掉了電話線,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我需要絕對的安靜,來思考我的對手。
陸景舟一個人,掀不起這麼大的浪。
他背後,一定有人。
那個把他從一個通緝犯,洗白成當紅明星,再送到我身邊的人。
鼎盛集團,張總。
一個在商場上,和我鬥了快十年的老狐狸。
我靠在沙發上,腦子裏飛速複盤著這幾年的所有事情。
張總的兒子,張念舟,五年前因為一樁綁架案畏罪潛逃,從此人間蒸發。
而陸景舟,就是在那之後不久,出現在娛樂圈的。
整容、改名、偽造身份……張總為了他這個私生子,真是費盡了心機。
他把陸景舟送到我身邊,目的絕不僅僅是竊取商業機密那麼簡單。
他是想用這顆棋子,裏應外合,一口吞掉顧氏。
而夏悠悠的出現,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他們利用夏悠悠的身份,利用她和晚晴的關係,成功地給我設下了今天這個局。
釜底抽薪,誅心之計。
好手段。
我正想著怎麼破局,助理的加密電話打了進來,聲音裏壓抑著激動和緊張。
“顧總,有個人,通過我們五年前設在海外的秘密渠道聯係我,說要見您。”
我的心猛地一跳。
那個渠道,是我為了調查晚晴車禍真相,專門設立的,隻有極少數心腹知道。
“她說,她有一樣東西,可以解決您現在所有,以及未來可能發生的所有麻煩。”
“她是誰?”
“她說……她叫夏知許。”
夏。
這個姓氏,像一根針,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讓她來我辦公室。立刻,馬上。”
半個小時後,在我辦公室的頂層,我見到了那個女人。
當她走進來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鬼魂。
是晚晴的臉。
一模一樣的眉眼,一模一樣的鼻子,甚至連右邊嘴角下那顆小小的痣,位置都分毫不差。
但她不是晚晴。
晚晴的眼神,永遠是溫柔的,像春日裏的暖陽。
而眼前這個女人,她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又冷又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
“顧總,你好。我叫夏知許。”
她在我的對麵坐下,沒有一句廢話,直接從一個看起來就很昂貴的定製皮包裏,拿出了一疊文件,推到我麵前。
“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但我們時間不多。”她的目光直視著我,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我們,做個交易。”
我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垂眼看向那份文件。
隻翻了兩頁,我的瞳孔就劇烈收縮。
這是……
“這是鼎盛集團張總,和他那個寶貝兒子張念舟(也就是陸景舟),從五年前到現在,所有的犯罪證據。”
夏知許的聲音很平穩,卻帶著一種冰冷的質感。
“商業賄賂、內幕交易、洗錢、操縱股價、以及……五年前那樁綁架案的完整證據鏈。”
“這些東西,足夠讓他們父子,把牢底坐穿。”
我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她。
這些證據,詳細到令人發指。有些甚至是我動用了所有資源,都查不到的絕密信息。
她到底是誰?她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你想要什麼?”我問,聲音有些幹澀。
夏知許笑了。
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一些,更像晚晴了。
但她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笑意,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我的要求很簡單。”
她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我的臉上。
“我幫你,解決掉張家父子,以及你現在所有的麻煩。”
“作為交換,你必須告訴我——”
“我姐姐,夏晚晴,到底是怎麼死的。”
一瞬間,辦公室裏的空氣,仿佛都被抽幹了。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所有人都以為,夏晚晴是死於一場普通的意外車禍。
包括她的家人,夏悠悠,還有眼前這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
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不是。
那不是意外。
那是一場,針對我的,謀殺。
我看著夏知許的臉,終於明白了。
我一直在等的那個,能夠將所有敵人一擊斃命的時機,來了。
而她,就是那把最鋒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