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臣妾拜見皇後娘娘。”我依照規矩向皇後行了禮,卻遲遲等不到回音。
顧清越端坐在高位端詳我許久,才出言屏退下人。
之前在話本裏看到的後宮戲碼頓時浮現在腦海裏:陷害、杖責、掌嘴、白綾……
我忙安慰自己要冷靜。
顧清越仿佛看穿了我的擔憂,慢悠悠地開口。
“你不必擔心我會在這宮裏對你做什麼。”
“今日我叫你來,隻為誅心,不為虐身。”
誅心!我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看向她。
“你或許以為我是靠著國公府嫡女的身份才穩坐這皇後之位,其實是因為我年少救過玄策,他對我一直心懷愛慕。”
“隻是他是落魄皇子,而我是國公府嫡女,國公府不會允許我嫁給一個毫無前途的皇子。”
“玄策?皇後娘娘你……”我敏銳地抓住了她話裏的重點。
“沒錯,我知道他是曾經的三皇子楚玄策。”
“不然你以為就憑他一個落魄皇子,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了在朝中根基深厚的太子,這自然都是我的功勞。”
我心裏泛起一陣苦澀。
當初我違抗師訓,動用了為活人換皮的禁術,以致日日承受剜心般的反噬之痛,還為此喪失了擁有孩子的權利。
為他做完謀反的一切準備後,他讓我安心等他回來十裏紅妝,鳳冠霞帔地迎娶我。
可他這一去就是半年。
想必這半年內,他必是和顧清越形影不離。
如今連這十裏紅妝,鳳冠霞帔也都給了顧清越。
我原以為他的身份和換臉的秘密隻有我才知道,因為我是他承諾的未來妻子。
他的軟肋和脆弱隻在我麵前暴露,這應該是夫妻之間靈魂纏繞的共識。
現在看來,他對顧清越的信任遠勝於我。
真是誅心局啊,那股噬心之痛再次襲來。
“陛下到。”外麵突然傳來太監的通報聲,顧清越絲毫沒有慌亂,反倒是勾起了一絲玩味的笑。
“你去內室躲著,不要讓他發現你。”
我踉踉蹌蹌地進了內室,躲在帷幔後麵。
楚玄策大步流星地進來,眼角眉梢都是我沒見過的意氣風發。
“臣妾見過陛下。”
“皇後不必多禮,清越,我不是說了,沒人的時候喚我乳名即可。”
顧清越聞言臉頰一紅,柔柔地喚了聲“元徵”。
元徵,他說隻有他的母妃這般喚過他。
他母妃宮女出身,他是先皇醉酒後的產物。
他的存在一直被先皇視為恥辱,以至於他們在後宮飽受排擠,連稍有些地位的太監宮女都瞧不起他們。
他說這個名字既有對母妃的懷念,也藏著那段悲慘日子的黑暗。
唯有情動之時,才允許我這般喚他。
我心裏一空,竟不慎碰翻了茶杯,發出咣當一聲。
“誰!”楚玄策警惕地起身喝問。
“許是外麵打掃的宮人笨手笨腳,待我一會兒訓斥一下就好了。剛剛淑妃在大典上暈倒,陛下沒有去看看她嗎?”顧清越急忙轉移了話題。
聽到她說起了我,我心裏突然緊張了起來,許是對他還抱有一絲希望,想聽聽他的回答。
“淑妃還在昏迷,我去了也沒什麼用,所以先來你這了。”
我整顆心如墜冰窖,暗自嘲笑自己的愚蠢。
醒來後我明明問過流箏他有沒有來過,流箏一臉為難,猶豫了半天才告訴我。
沒有。
這個時候我居然還對他抱有一絲希望。
許是達到了誅心的目的,顧清越的貼身宮女悄悄進來引我從後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