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媽收走了我的手機,不允許我購買阻斷藥,
兩天過去,最佳治療時間錯過,媽媽終於打開了臥室門,丟了半個硬饅頭到我的枕頭邊。
臥室收光不好,燈還壞了,刺眼的陽光透過打開的門照在我的臉上,我睜不開眼,
等到適應後,我看清了身上遍布的傷口,
我確信,我染上臟病了。
手機仿佛我肚子裏的蛔蟲,大數據將染病病友發的帖子推送給我,
他們說染了病也能活,可我感覺自己沒有了生活的動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
夜裏,我站在陽台,看向那個懷胎十月生下我的人,滿臉絕望,
“媽媽,殺生不虐生,如果你真的不愛我的話,為什麼不一刀殺了我。”
媽媽癲狂的笑了,拿起茶幾上的茶杯猛的向我砸來,
“你以為我不想你立刻死嗎?可是每次你死,一切就會回到起點,我早就想你去死了。”
“你這個禍害為什麼還不去死啊?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拖累我啊?”
我愣在原地,內心最後一絲溫情消失殆盡。
我以為,媽媽會喜歡重生的,
所有人都惜命,我以為媽媽也一樣,所以我和天道做了交易,隻要我死,媽媽就能重生。
想到這,我笑了,也許媽媽也惜命,隻是不想見我罷了。
我回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媽媽,這一次,一定如你所願。”
想到什麼,我強撐著揚起了微笑,
“對啦,記得提醒收屍的警察,注意防護,我不想傳染了他們。”
說完,半瓶安眠藥被我倒進嘴裏,十分決絕,沒有一絲猶豫。
藥片和眼淚一起滾進我的咽喉,堵得我難受,
可很快,藥效發作了,
肚子劇烈絞痛,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我看著陽台那一絲紅點,釋懷的倒在地上。
媽媽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強烈的胃酸噴湧而出,模糊了視線。
人生到了盡頭,回放起了走馬燈。
從我有記憶開始,媽媽就被人追著打罵,
他們說她是被強奸過的女人,沒了清白,是蕩婦淫娃,
媽媽是個自卑靦腆的人,常常因為這件事難受得肚子痛,吃不下一點飯。
為了安慰她,我喝下了一罐辣椒水,和她一起用暖寶寶揉肚子,
似乎隻有這樣,我才能和她一起承受這份痛苦。
生活總要過下去,這裏不留我們,我們就去別的地方,
為了擺脫無止息的謾罵,我們換了一個又一個住址,可最後還是會被發現,
媽媽被鄰居砸臭雞蛋,幹淨的衣服經常被搞得臭氣熏天。
媽媽為此生氣,不願意理我,直到我上茅廁被人推進茅坑,身上的味道比她更臭了,她終於滿意的笑了,
媽媽高興,我也高興。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媽媽變了,她開始討厭我,連同外人一起指責我,千方百計的要我去死。
每年的生日不再有蛋糕,也沒了祝福,隻有無止境的謾罵。
她罵我沒用,我便千方百計的考上國內最好的學校,可她又撕毀我的通知書,覺得我想拋棄她。
因為我是強奸犯的孩子,我是她一輩子的汙點,
所以媽媽恨我是應該的,
她沒有錯,都怪我,是我的出生耽誤了她。
我這一輩子已經活夠了,媽媽不想要我了,那我走吧 。
在我意識消弭之際,一道雄厚的聲音響起,
“你是否願意讓趙林繼續做你的媽媽?”
我搖頭,媽媽也應該有選擇孩子的權利,
這一次,我不強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