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璟柔昏迷了很久。
她再醒來時,窗外天光大亮。
日曆提示隻剩下最後一天。
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她疲憊的坐起身,灼痛感撕扯著她的皮膚,像是蔓延燒毀四肢百骸。
全身沒有一處好肉。
她視線瞟向無名指,鑽戒經過火焰的曆練依舊璀璨生輝。
她還記得,陸研在婚禮上信誓旦旦許下的誓言。
“璟柔,我會為你撐起片天地,阻擋風雨,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可如今,風雨都是他給的。
花滑運動員全身燒傷,腿斷殘疾,無疑是徹底斷送了她的職業生涯。
陸研入目所及隻有林夏,又怎麼可能會想到這一點?
咯噔。
手機屏幕亮起。
【薑,假屍已經準備好了。】
她心底一喜,準備要回複,陸研帶著個陌生男子推門闖了進來。
薑璟柔怕被發現計劃,刪除了信息。
“火災的事情,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她愣住,喃喃的張著嘴,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璟柔,虧我還在為不救你而感覺到愧疚,沒想到這場火災竟然是你放的!你在做戲給我看!”
她連呼吸都忘記了,耳畔嗡嗡作響。
跪地的男人更是被他駭人的氣勢嚇到連連磕頭。
“陸總,這件事是夫人指使我做的,先讓我迷暈那位小姐,再點燃放火燒公司,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薑璟柔臉色煞白,她從未見過眼前的這個男人!
可陸研卻按下手機,調出了微信。
“這條消息,你怎麼解釋?”
她晃了晃身子,緊咬著嘴唇,鼻尖裏彌漫著股血腥味。
她收到微信後沒兩秒,公司就發生了大火。
再加上這種誤導性的消息......
是有人刻意算計她!
“陸研,你難道不相信我嗎?我沒必要把自己困在火場裏做出這種事啊!”
可任她怎麼解釋,那雙布滿青筋的大手順著小腹攀到她下顎,狠狠的掐住臉。
“璟柔,你投身花滑事業,不想要生兒育女,我尊重你,可你萬萬不該去算計林夏的孩子。”
“你太讓我失望了。”
陸研嘴角彎成了一抹尖銳的冷笑,漆黑深邃的眼底平淡的沒有一絲情緒。
勾了勾手指。
林夏懵懂的走了過來。
精致的碎花裙和滿身是傷的薑璟柔相比,她才更像是陸家的夫人。
“你生性善良,不忍心傷害別人,可總有人想要傷害你。”陸研摩挲著她的掌心,像是在把玩塊暖玉,哄著小孩子的語氣那般,輕聲道,“你決定,怎麼處罰她,好不好?”
薑璟柔眼眶紅了一圈,氤氳著水霧,死死的不讓它掉下來。
她絕對不會再露出半分狼狽。
“我舍不得薑小姐受傷,就由我幫姐姐來換藥好了。”
林夏步伐輕快,在陸研的誇讚聲中,拿出一大瓶不知名狀的液體,死死鉗著薑璟柔的胳膊。
她瞬間就慌了。
濃鬱的消毒水味充斥著鼻尖,林夏獰笑著對準傷口倒了上去。
腐爛的皮肉炸開粉白色的碎末,嘶嘶的灼燒著她神經。
血湧的非常快,瞬間臟汙了襯衫。
“薑小姐,我這是幫你消毒呢,你可別跑呀。”
碘伏,酒精,消毒水......
腦海裏最後一根緊繃的弦斷裂,薑璟柔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搶過消毒液扒開林夏的嘴灌了下去。
“夏夏!”
陸研立刻紅了眼睛,抬起手猛地推開了薑璟柔,後腦重重砸在床腳,疼得她眼前有一瞬間的失明。
“你瘋了嗎?她好心給你消毒,你還要這樣害她?”
“......那,你看看我呢?”
薑璟柔慘白的嘴唇掙開一道道血口子,胳膊的血和膿水混合在了一起,傷口被濃液灼燒的發白。
陸研視線依次掃過,手逐漸的收緊,用力,握成了拳頭。
他才看清,薑璟柔身上布滿了這麼多的傷口。
“我......”
“陸總,好痛,肚子好疼啊!”
林夏雙腿不停的抖動著,一張清麗的麵孔上暈濕了淚水。
陸研嘴唇緊瑉,抱起她起身走向臥室門外。
“我會找醫生來為你醫治,今天的事情就算扯平,以後不要再來找夏夏的麻煩。”
他闊步離開,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這一刻,她沒有吵,也沒有哭。
笨拙的摘下無名指的鑽戒,放在了床頭櫃上,心頭那點微弱的溫度像是跳動的燭火遇見冷風,吹散的幹幹淨淨。
她走出別墅,撥通了電話,在見到接頭人後,終於脫力的栽進了後排的駕駛座位裏。
汽車穿過小路,直奔機場。
主駕駛位置的男人抱著薑璟柔登上飛機,滾燙的淚珠滴落在她臉頰。
【假死計劃,執行。】
薑璟柔意識模糊,右手仿佛千斤重,擦拭著他臉上的淚。
“懷川,我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顧懷川喉結滾了滾,嗓音啞然。
“好,永不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