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草！」

我使勁兒揉了揉眼睛，湊近了看。

但我真的沒看錯，手臂上的水在慢慢減少，是幹裂的皮膚在吸。

我心底寒意四起，這去醫院真的不會被當作怪物做研究嗎？

回想今天發生的怪事，我心裏隱約覺得，奇怪的人應該不止我一個。

按照那個阿姨的說法，那麼那個人可能跟我住同一棟樓！

5

我顧不上穿鞋，飛快跑出去拿起手機就打開微信，往下滑。

找到了！

我點開「陽光小區群主信息分享群」，上一次的信息記錄還是在一個周前。

本來我是不打算加的，但這還是我老爸他們走之前特意交代讓我進群。

及時知道小區的通知，沒準兒還能幫上點忙，現在沒想到還真能用上。

對著聊天框我思索了一下，快速按下九宮格鍵。

【找個盟友，有沒有人極度想喝水呀，身體特別特別需要水的那種。】

我死盯著手機，聊天屏立馬有人回複，我的心跳猛的一下上去了。

【有啊。】

我心裏一喜，可隨之而來的第二條消息，給我灌了桶冰水。

【這大熱天的，誰不喝水啊，我剛剛還幹了一塊雪糕呢。】

下麵接著回複：

【樓上的，握個手，剛剛吃完一根老冰棍。】

【熱死人了，千萬別停電停水，不然要我命。】

......

冒出來的人倒是挺多的，但大家的回答都很正常，完全跟我不是一個性質。

我這情況已經很不正常了，缺不得水，就像魚一樣。

不對，魚？

我連忙把消息往上滑，定格在了一個頂著動漫頭像，群備注是「五棟一單元1201」的人的回話：

【有，像魚一樣。】

我瞬間呼吸一滯，頭皮發麻。

這個人跟我在同一棟樓，這不就是我的上上樓鄰居嗎？

點開他的頭像，什麼都沒有。

但直覺告訴我，他應該就是我要找的那個盟友。

不管是不是，我都得去看看才行。

剛一起身，門鈴就響了。

「誰啊？」

「查水表的。」

這個時候查什麼水表啊？

我沒開門，大聲道：「啥事啊？」

「你今天的用水量比往常多啊，天氣熱節約用水。」

我連翻白眼。

你以為我想用啊，還隨時檢查人電表呢。

但表麵也隻能地答道：「好的好的，辛苦了。」

等門外的徹底沒聲後，我按著門把打算出門。

突然門鈴又響了，我動作一頓。

「又是誰啊？」

門外沒有人回答，門鈴聲一直響著。

「叮咚！叮咚！」

這聲音聽得我七上八下的。

我們才搬來不久，按理說沒熟人來串門啊。

我小心翼翼地墊起腳趴著貓眼往外看。

人沒看清，倒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塊圍巾。

這不是出門碰上的那個奇怪哥們嗎？！

6

我有點琢磨不透，透著貓眼，壓低聲音問道：「有事嗎？」

門外的人身形頓了頓，猶豫地開口道：「很缺水，像魚一樣是嗎？」

我心中大駭，連忙把門打開，把人拉了進來。

和之前見到的樣子一樣，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臉上還帶著個口罩。

而且全身上下都在滴水，像是在水缸裏泡過的一樣。

還沒來得及問，男人一進來就直接避開我，著急地往屋裏走。

「喂！你幹什麼？」

「找廁所。」

男人側身看著我，眼裏帶著詢問還有著急。

我看著他臉部外露的皮膚，細看和我手臂上的一樣，都是幹紋，有些裂開。

「在那兒。」我用手指了指。

男人轉身就衝了進去，腳步和背影都十分慌亂，甚至沒有關門。

聽到衛生間傳出的水聲，我確信了，這個人跟我的怪病是一樣的。

下一秒，身體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出現了。

我點開手機，一點四十，這才過了二十分鐘，比上一次又提前了。

裏麵的水聲此時對我來說有莫名的巨大的吸引力，甚至是渴望。

沒有一絲猶豫，我直接衝進衛生間。

活命要緊。

「啊！」

我連忙捂住眼睛，轉過身，著急道：「你怎麼沒穿衣服！」

雖然沒太看清，但我第一眼便是他赤裸的上身，但又好像哪裏有些不一樣。

「你過來吧，看你的皮膚已經開始萎縮了。」

他說的沒錯，我已經能明顯感覺到身上的各處都是幹裂，很痛，甚至有點呼吸不上來。

地上濺起的水彈在我的腳上，都能舒服一些。

我放下手，顫著腿往後退。

男人側了側身，挪了個位置出來。

站在浴霸下，水從頭流至全身，我才漸漸能喘得過氣來，皮膚的傷口也漸漸愈合了些。

和陌生人站在同一個浴霸下衝水，這個畫麵真的很怪異，但現在是解決疑問更重要。

「我們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核汙水裏的輻射導致的身體變異。」身旁的男人語氣十分平淡，沒感到大驚小怪。

核汙水，這個我知道，但我哪裏去接觸過這個輻射呢，除了那個魚油。

「是魚油！」

我慌張地轉頭看，但眼前的畫麵嚇得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7

男人赤裸上半身的皮膚很怪異。

細看就是魚鱗的形狀，密密麻麻，布滿了全身，而且每塊魚鱗肌膚仿佛都是呼吸一樣，看得心顫。

我不自覺地往後靠著牆，支支吾吾：「......你......你這是......」

男人看到我的反應，眼裏沒有一絲波動。

「是變異，我和你一樣，是吃了魚油。它的產地是櫻花國的深海領域，那快區域受到了核汙水裏的核輻射影響，包括其中的深海魚類。之前我還在懷疑，但剛剛看到你垃圾桶的盒子，我證實了這個想法。」

明明是很恐怖的事情，但這人說得這麼輕巧，甚至很有邏輯性，我不懂。

「你不害怕嗎？」

「還有，你是什麼時候出現這個症狀？」

男人低頭看了我一眼，臉色不自然，隨即撇過眼神。

我順著他的視線埋頭看，本來白色的短袖已經濕透，現在正緊緊地貼著身體。

這畫麵確實是有點不雅，我的臉一下子沸騰了，連忙雙手抱住。

察覺到我的動作後，男人平靜地開口道：

「害怕，但是沒有辦法。從我出現這個症狀但現在才兩天，我查遍了網上所有的資料，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而且這個變異速度太快了，我已經變成怪物了。」

提到怪物兩個字，男人明顯感到無奈，低下頭歎了口氣。

這話讓我心裏更加不安。

才兩天，身體就開始布滿了奇形怪狀的紋路。

那我豈不是明後天就會變成這樣，成為離不開水的怪物。

「不行，我得去醫院，呆在家裏隻能等死，而且吃了魚油的人肯定很多，隻是出現的時間早晚不一樣而已，我不算特殊的。」

說完我便準備往外衝，但身旁的人把我拉了回來。

「你幹嗎？」

男人看著我，將身體轉了過來。

「這......這是？」

我立馬別過頭，盡量克製住想要尖叫的衝動，但全身還是止不住地發抖，隻能扶著牆才能站穩。

「是魚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