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被食人魔殺了扔在街頭,第日有人發現時,他頭顱已經尋不著了。」
我盡職盡責地扮著自小受盡欺淩、膽小怕事的模樣,嚇得整個人臉色發白,渾身打著顫。
「而司空府府中的小廝告訴我,那日你與張朝起了爭執,他恰恰也咒過你,死在外頭,被食人魔吃掉。」
匆匆腳步聲響起。
「大人,食人魔抓到了。」
我手上動作一頓。
「行了,別裝了。」
5
蔣時安噙著笑,毫不留情地拆穿我這拙劣的演技。
「司空渝那老匹夫打你,你就站那生生挨了。溫煦,你是真越活越回去了。」
「他敢打本小姐,也就要承受本小姐討回來的代價。」我語氣森冷。
蔣時安是我的發小,也像他叫的那樣,我不是司空煦,我是溫煦。
我也不是男兒身,而是皇城溫國公的幼女。
至於我為什麼會來到這,就是後話了。
溫國公年輕時征戰沙場,幾個孩子大多在軍營中長大,其中最小的那對雙生子,生下來沒幾日便走丟了。
司空煦被秘密尋回溫家那日,我也從習武場早早回來。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見到的是一個瘦削慘白的少年,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疤,一隻已經失明的眼睛,話都說不完全。
阿爹阿娘哭得淚如雨下。
「我的兒啊!」
也在那日,蔣時安找到了我,告訴我,這並不是什麼意外。
這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兄長悄無聲息地接回來了。
我女扮男裝,悄無聲息地換了他。
潛伏至司空府,我忍下了那群畜牲一次次不知死活的挑釁。
我倒也想看看,我的兄長這些年究竟是如何獲得了這一身的慘烈。
我這人睚眥必報,奉行血債血償。
6
關押犯人的牢獄並不遠。
我同蔣時安走過去時,抓到的食人魔正被浸在水籠中,他一雙眼睛因為瘦削而顯得凸出,死死地盯著我。
他是張朝。
那個青州人人都以為死了的食人魔案受害者。
可沒人能想到,他是那個真正的食人魔。
「是你,你到底是誰?」
張朝幾乎發瘋地大喊。
沙塵那日,我並非去取藥。
因為青州人都知道,黃沙天,食人魔出。
這麼多年無一例外。
而食人魔,作為青州懸案,留下的證據竟是隱隱約約指向了司空府。
於是,我在城中晃蕩許久,可惜也並未遇到什麼食人魔。
好巧不巧,卻在回到司空府時,嗅到了張朝身上怪異的血腥味。
還有,令人惡心的屍臭味。
我預感到,張朝這一次想殺的人,是我。
「我是司空煦啊,被你自小折磨的司空煦啊,是七歲,撞見你偷吃主人家的燒肉,便狠狠用炭火燒在背上的司空煦。」
我支著腿,形容紈絝。
那日,張朝果然來了我房中。
可我是誰,皇城誰不知道我自小武功天資極高,是溫家小輩最能打的那一個。
戴著麵具的張朝生生險些被我活捉,即便最後逃走,也受了重傷。
「你不是司空煦,你不可能是司空煦。」
7
我笑笑,將一旁刑具放在燒的正旺的炭火中炙烤,「無論我是不是司空煦,你不都是食人魔嗎。」
蔣時安眼神落在我拿著刑具的手上。
「張朝,這七年裏,你殺人無數,上至六旬老人,下至五歲孩童,究竟是因為什麼?讓你要做這樣喪盡天良之事。」
「你們知道什麼你們!!!」
張朝雙眼猩紅,發瘋一般朝我們大喊。
「食人魔食人魔,若有的選,這世上誰願意當那個怪物,當那個異類,喝人血吃人肉,還有你,司空煦。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這樣的賤種憑什麼還活著!像你這樣的煞星,你害死我娘,憑什麼你不死!!
「我要你們死,我要你們都死,我要你們都和我一樣,當那個人人喊打的怪物!」
我垂著眼,平靜地聽他說完,隨即用力地將炙烤通紅的刑具印下。
張朝的慘叫聲撕心裂肺,讓人不寒而栗。
剩下的審訊扔給了蔣時安,我回到了司空府,繼續在那間屋子裏住著。
畢竟,我需要查清的,也遠不止這些。
8
蔣時安約我在青州一家酒樓見麵。
我喬裝打扮翻牆溜出來,卻見他正站在牆下,抱手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你這個樣子,倒有點像你十二三歲時。那會,溫國公不許你喝酒,你就是把溫家的牆翻遍了,也要好那一口。」
我翻了個白眼。
「他交代了嗎?」
「那當然,小爺我可是鼎鼎有名的大理寺少卿,經小爺手的案子沒有什麼破不了的。
「你記得咱們小時候,見過萬疆進獻的那個美人嗎?」
我不假思索,「蠱蟲。」
「聰明,張朝是一條非常隱晦的線。他是司空煦幼時那個奶媽的孩子。自從那個奶媽出事以後,他就憎恨上了司空煦。
「而那個奶媽,則更怪了,就是萬疆人。」
「張朝沒有見過他母親,他是後來進的司空府,奇怪的是他卻在七年前被人在他的體內下了蠱蟲。
「那個蠱蟲十分惡毒,發作時必要人血來抑製,奇狠無比,唯有的解藥十五夜有人來送,並帶來指令。
「那蠱蟲唯一的好處,就是讓人短時間內學會極高的武功。」
蔣時安點了兩壺酒和些小菜。
「如果我沒有猜錯,張朝這條線,是為了讓他保住,同樣監視住我。
「他想殺我,定然也是給他下蠱之人的吩咐,這又是為什麼?」
我心中想不透,隻覺得焦躁。
蔣時安歎了歎氣。
「並不是,萬疆人對他的指令,是將司空煦帶走。
「張朝因著自身母親的仇恨,覺得若司空煦去了萬疆,他母親的仇便報不了了。
「可你知道嗎,他母親真正的死因,死於體弱虧空,是巫蠱術修習者,最常見的死法。」
他恨錯了人。
可,萬疆人要將我帶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