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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中午，周盛聿才在混沌中蘇醒。

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仍是關於江稚妍：

“她手術順利嗎？人怎麼樣？醒了嗎？”

熬了一夜的江晚眼底布滿血絲，看著他那副心急如焚的模樣，點了點頭，聲音沙啞：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沒大礙了，好好休養幾個月就能恢複。”

懸在周盛聿心頭的那塊巨石，終於轟然落地。

可他仍不放心，掙紮著就要掀開被子下床：“不行，我得親眼去看看。”

他雙腳剛沾地，身體便不受控製地一軟，重重跌倒。

江晚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次次徒勞地試圖撐起身體又一次次跌倒，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妥協：

“我替你去看她，行嗎？”

周盛聿抬頭看向她，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隻啞聲擠出兩個字：“謝謝。”

江晚提起帶來的果籃，默默離開了病房。

江稚妍的病房就在樓上。

走到門口，江晚正要敲門，卻發現門虛掩著一條縫。

裏麵江稚妍得意的聲音傳來：

“媽，我不過就是回來玩玩，肯定還要走的。你不知道，我就假裝自殺，周盛聿嚇得直接給我抽了1000cc血。”

江晚渾身一僵，攥著果籃提手的手指瞬間收緊。

假裝自殺？！

就在這時，前來查房的醫生推開了門，聲響驚動了裏麵的人。

江稚妍抬頭看見門口的江晚，臉色驟變，聲音也冷了下來：“你怎麼來了？”

江晚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將果籃放在門邊的地上，轉身就要離開。

江稚妍踉蹌著追了出來，在樓梯口一把拽住了江晚的手臂，語氣帶著質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站住！你是不是想回去告訴阿聿？”

江晚側過頭，目光冰冷地捕捉到江稚妍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緊張，聲音一沉：

“踐踏周盛聿那顆真心，很有意思，是嗎？”

看著江晚眼中壓抑的怒火，江稚妍反倒嗤笑出聲，語氣裏充滿了赤裸裸的炫耀：

“怎麼，嫉妒了？我就是有本事讓他為我發瘋啊！哪怕是周盛聿這種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子，不也還是心甘情願地匍匐在我腳邊，當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她的目光輕蔑地掃過江晚，最後定格在她無名指不合尺碼的婚戒上，笑容愈發刺眼。

“至於你？不過是個撿了我不要的垃圾的可憐蟲罷了，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叫囂？不妨告訴你，當年我根本沒出國！不過是婚禮前一晚玩脫了，喝多了跟別人上了床，才故意錯過了那場婚禮罷了。”

江晚那壓抑了許久的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她忍不住抬起手，給了江稚妍一巴掌。

她打得並不重，可江稚妍卻像受了重擊一樣，沿著樓梯直接摔了下去。

江晚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被剛出電梯的周盛聿推開了。

他滿臉驚痛，小心翼翼地抱起摔得渾身青紫的江稚妍，再看向江晚時，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憤怒：

“她哪裏得罪你了？你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江稚妍適時地抬起臉，露出那半邊清晰紅腫的掌印，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阿聿，都是我不好，是我橫在你們中間，礙了她的眼，她心裏有氣，打我罵我都是應該的，我們走吧。”

這一番“深明大義”的控訴，直接將江晚所有辯駁的話都堵在喉嚨裏。

看著周盛聿慢慢沉下去的臉色，她知道此時不管怎麼解釋，都無濟於事了。

這沉默落在周盛聿眼裏，無異於默認。

他失望地移開了眼，抱著人離開了。

再沒有，看她一眼。

江晚低頭自嘲一笑，轉身直接去了機場，閨蜜林薇早已在那裏等她。

她回頭，最後告別了這座城市。

告別她寫滿苦澀的青春。

也告別，她愛了七年的，周盛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