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聲沒有抬頭看我,低垂的眼簾隱藏在額前的碎發中,
看起來寂寥又脆弱,
我忍不住鼻酸。
他的鬆口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打起精神,“我記得我們高中校慶的時間快到了。”
“以前每一年都會邀請校友回校,今年應該也不例外。”
“我要去!”
我以為裴慕聲肯定會拒絕,可沒想到一陣沉默過後。
他答應了。
我有些震驚。
但顯然彈幕比我還震驚。
原本沒有幾條的彈幕在裴慕聲點頭的那一刹那暴增。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那個餅幹到底有什麼魔力?”
“上次反派吃哭了,這次居然還答應帶攻略者參加校慶。”
“不對勁,這絕對不對勁。”
“我知道了!反派肯定想像之前一次一樣,刺激攻略者,然後名正言順送她去精神病院嚇死她!”
精神病院?
我表情嚴肅起來。
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校慶那天,我眼下掛著兩個黑眼圈。
裴慕聲陰鬱的看了我幾眼。
我小心的坐得離他遠了一點。
生怕他一言不合送我去精神病院。
不知怎麼回事,他的臉色好像更難看了一點。
直到下了車,還有點精神恍惚的樣子。
我怔怔看著眼前的學校,眼睛有些幹澀。
七年啊,果真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就連我高中的大門都和我記憶中截然不同了。
物是人非,不外如是。
裴慕聲清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進去吧。”
我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偏過頭悄悄擦掉了眼角的眼淚。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擦肩而過時。
裴慕聲落在我耳邊的似乎帶著克製的顫抖。
校慶依舊很熱鬧。
裏麵有不少我認識的人。
隻是無一例外,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奇怪。
我尷尬的往裴慕聲身後躲了躲。
都快忘了。
我現在還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
我有些失落地歎了一口氣。
忽然,裴慕聲移開身體露出我,對我說。
“昭,月,跟老師打個招呼。”
他喊我名字時,像是不習慣一樣,嗓音帶著嚴重的艱澀。
我瞥了他一眼。
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很快,我就無暇顧忌他在想什麼。
我高中時的班主任笑著朝我張開了雙臂。
我輕呼一聲撲進了她懷裏,然後哭到腦袋發懵。
她像高中時,溫柔的摸著我的頭。
“喲,咱們的月月又受什麼委屈了?”
我哽咽到說不出一個字。
我有太多的委屈要說了。
我想說,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到七年後,還要攻略裴慕聲。
我想說,裴慕聲這個騙子怎麼都不信我是宋昭月。
我還想說,為什麼我好好的人生突然就變得亂七八糟了。
可這些話隻能哽在我的喉嚨裏。
咽不下,也吐不出來。
最後,我也隻能擦了擦眼淚對老師說我什麼都好。
一張手帕遞到我麵前。
我怔怔看向裴慕聲。
他捏著手帕,臉色有點白。
隻是那雙漆黑的瞳孔緊緊盯著我。
我的心有點慌,也看著他,“裴慕聲......”
他把手帕塞給我,似乎笑了下,又似乎始終麵無表情。
最後他快步轉身走了。
我攥著那塊手帕看著他的背影。
老師攬著我輕聲說:“你和那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我下意識搖頭。
老師歎了一口氣,“去年冬天,慕聲半夜翻進學校,縮在學校小花園裏睡了一整晚。”
“要不是保安發現他把他送進醫院,說不定......”
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冒了出來。
“老師,我,我去看看他。”
說著,我提起裙擺朝著他剛剛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那個方向,是小花園的方向。
學校小花園,是當初我和裴慕聲最愛呆的地方。
畢業的時候,我們還在那裏幼稚的埋下了時間膠囊。
說好要在我們十年後打開。
可如今,十年之期早就已經過了。
裴慕聲果然在小花園裏。
他的身形有些佝僂,看得我心裏止不住的發酸。
就在我深吸一口氣要走過去的時候。
一道人影比我更快的站到了裴慕聲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