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任由他握著她的手操控著,一筆一劃寫下“舒漫青”三個字。
他俯下身想給她一個擁抱,“太好了!漫青。”
她別開臉,“我累了,想休息。”
傅允霆意識到自己“喜形於色”得太過明顯,訕訕地收回手:
“那我去找主治醫生安排移植手術,不......是商量後續治療。”
他匆匆改口,拿著同意書快步離開病房。
舒漫青目光空洞地望著慘白的天花板,手伸進病號服拿出手機撥出一通遠洋電話。
嘟——
聽筒那邊傳來熟悉的女聲:“漫青?”
她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我的癌症是假的,傅允霆、我爸媽聯手騙我,目的是讓我把眼角膜移植給夏娜娜。”
“我要將計就計假死逃走......真死給他們看!”
電話那頭傳來好友周亦然倒抽冷氣的聲音:“這群畜生!他們怎麼敢?”
“假死藥,新身份,給我五天時間一定安排好。你保護好自己,等我消息!”
滾燙的淚水終於無法抑製地衝出緊閉的雙眼,“好,就五天。”
舒漫青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一具真正的屍體。
她等著那場由她親手策劃的“死亡”,等著,徹底逃離用“愛”編織卻地獄更冰冷的人間囚籠。
第二天,舒漫青來到主治醫生辦公室,“我要出院。”
主治醫生眼神閃爍試圖勸阻,“傅太太,這怎麼行?你的情況......”
舒漫青將簽好字的“自願出院免責聲明書”扔在他桌子上,頭也不回地離開醫院。
推開熟悉的家門,一股混合著早餐香氣和廉價香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她的腳步在玄關處停住,視線落在客廳中央寬大的沙發上——
傅允霆穿著家居服姿態放鬆地靠坐著,而夏娜娜則柔弱無骨地依偎在他懷裏。
她的手裏正捧著一張紙——她簽過字的《自願捐獻眼角膜同意書》。
“允霆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還有叔叔阿姨......”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們的恩情......”
傅允霆聲音低沉而溫和:“傻丫頭,說什麼謝不謝的。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你安心等著手術就好,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的語氣是那麼篤定,那麼理所當然。
在這一刻,他完全忘記舒漫青這個“癌症晚期”的妻子還“活著”。
忘記他昨夜那場撕心裂肺的表演,忘記他“守身如玉”的誓言。
舒漫青的出現打破客廳裏的“溫情”,夏娜娜手忙腳亂地將同意書藏在身後。
傅允霆一個箭步上前,用身體擋擋住她藏匿的動作。
他臉上的溫柔和得意消失無,取而代之的是驚愕心虛。
“漫青?你怎麼出院了?你的身體......”
舒漫青看著他臉上虛偽的“關切”,胃裏翻江倒海。
“醫院太冷清了。”
她目光越過他落在夏娜娜身上,“小娜也在?什麼事這麼開心?”
夏娜娜的身體明顯一僵,眼神慌亂地看向傅允霆。
傅允霆很自然地接過話,“沒什麼大事,爸媽說小娜曼考上大學是大喜事。打算給她辦個升學宴,慶祝一下。”
升學宴?
舒漫青的瞳孔驟然收縮,多可笑!多諷刺!
上周她生日,沒有鮮花,沒有蛋糕,沒有一句祝福。
而夏娜娜的升學宴,卻要大張旗鼓地在五星級酒店舉辦?
夏娜娜臉上帶著討好眼睛裏卻藏著得意和炫耀:“姐姐,你一定要參加啊。叔叔阿姨說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她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蜜糖的毒刺。
舒漫青看著她施舍般的“邀請”,冰冷的拒絕即將衝口而出——
傅允霆搶先一步開口:“我們當然會去。”
他目光溫和地看著夏娜娜:“漫青身體不好,更需要沾沾喜氣。對吧?”
他側過頭看向舒漫青,眼神深處是毫不掩飾的警告和施壓。
沾沾喜氣?
好啊,當然要去。
她要親眼看看用她的健康和光明作為賀禮的“喜宴”,去記住他們臉上洋溢的喜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