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震救援,被壓在預製板下的學長席朗,虛弱地求我先救他女友。
上輩子,我被他的“深情”打動,放棄了先救他的黃金時間,轉而去救他女友。
結果等我把女友救出,他卻早已被餘震奪去了生命,斷氣前還死死護著她。
他女友醒來後,卻反口汙蔑我因為席朗拒絕過我的追求,故意延誤救援,害死了他。
我被千夫所指,在無盡的網暴和愧疚中跳樓自殺。
再次睜眼,我又回到了那片廢墟,席朗正看著我,艱難地吐出“先救她”。
1
轟鳴聲還在耳邊回蕩,濃重的粉塵嗆得我喉嚨發癢。
斷裂的鋼筋,破碎的預製板,還有遠處傳來的淒厲哭喊,都在提醒我,這不是夢。
我重生了。
回到這場特大地震的救援現場。
我的麵前,上半身被水泥板死死壓住的男人,是我的大學學長,席朗。
也是我暗戀了五年的人。
他臉色慘白,額頭上布滿冷汗,嘴唇幹裂起皮。
他看著我,眼裏帶著一絲哀求,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
“舒晚......先救依依。”
柳依依,他的女朋友。
就在他左手邊不到三米的地方,同樣被困在廢墟下,隻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上輩子,我就是聽了這句話,毫不猶豫地轉向了柳依依。
我花了整整四十分鐘,才將她從複雜的鋼筋結構下拖出來。
可就在我背起她的那一刻,強烈的餘震來襲。
我親眼看著那塊壓著席朗的水泥板瞬間塌陷,將他整個人徹底吞沒。
救援結束後,柳依依在媒體麵前,哭得肝腸寸斷。
她說我因為求愛不得,懷恨在心,故意選擇後救席朗,是蓄意謀殺。
席朗的父母衝上來,瘋了似的撕扯我的頭發,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
鋪天蓋地的網暴將我淹沒。
最終,我穿著救援隊的製服,從天台一躍而下。
再次睜眼,就是現在。
席朗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舒晚,你聽到了嗎?先救依依,她膽子小,她怕。”
柳依依的哭聲也適時響起:“舒晚姐,我好怕!”
我扯了扯嘴角。
“抱歉。”
“救援手冊第一條,優先救助情況更緊急、生存率更高的傷員。”
我轉過身,徑直走向席朗,打開了我的救援工具包。
2
我的舉動讓席朗和柳依依都愣住了。
席朗的眉頭緊緊皺起,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怒氣:“舒晚!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我聽到了。”我頭也不抬地檢查著他的傷勢,“但我是救援隊員,不是你的許願池裏的王八。”
“我的職責是救人情。”
我的話直接又粗暴,席朗的臉瞬間漲紅了。
“你......”
柳依依的哭聲更大了,帶著顫音:“舒晚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知道你喜歡席朗,可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報複我吧,大不了我和席朗結婚的時候讓你當證婚人。”
周圍幾個正在清理碎石的隊友和扛著攝像機的記者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證婚人就不必了,別到時候讓我給你倆寫訃告就行。”
柳依依被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理會她,而是對旁邊的隊友老張喊道:“老張,液壓擴張器給我,他胸腔被壓迫,再不施救就有擠壓綜合征的風險。”
老張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柳依依,又看了一眼席朗,最後還是把工具遞給了我。
“舒晚,你確定?那邊那個女同誌......”
“我確定。”我打斷他,“她隻是腿被卡住,意識清醒,生命體征平穩。而席朗,再過十分鐘,就算神仙來了也救不活。”
我的語氣冷靜而專業,不帶一絲個人情緒。
席朗卻不領情,他掙紮著,像是要擺脫我的施救。
“我不用你救!我讓你去救依依!”
“舒晚,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就是想趁這個機會,在我麵前表現一下,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嗎?”他突然拔高了聲音。
“你還記得你上次喝多了和我說什麼嗎?你說你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我在一起,哪怕一天也好。現在怎麼,想用救命之恩來要挾我?我告訴你,我席朗就算死,也不會喜歡你這種心機深沉的女人!”
他的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臉上。
那是我鼓足勇氣向他表白被拒後,唯一一次失態,我以為那是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沒想到,他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它撕開,公之於眾。
我手氣的有些哆嗦,冷冷地看著他吐出兩個字:“閉嘴。”
“再多說一句廢話,我現在就走,讓你的依依親眼看著你被壓成肉泥。”
席朗被我鎮住了,一時沒再說話。
3
就在我準備操作設備時,兩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衝破了外圍的警戒線。
“依依!我的女兒!你在哪啊!”
一個中年婦女尖利的聲音劃破了嘈雜的現場。
是柳依依的父母。
他們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衝了過來。
柳依依看到救兵,哭得更淒慘了:“爸!媽!我在這!我好痛啊!”
柳母一看到女兒被壓在廢墟下,立刻就瘋了,衝過來就要用手去扒那些鋼筋水泥。
“哪個殺千刀的!快來人救我女兒啊!”
柳父則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準備救援我,他幾步衝到我麵前,根本不給我反應的機會,狠狠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我的後背重重撞在一塊尖銳的碎石上,一陣劇痛傳來,手肘也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擦出一道血痕。
他居高臨下地指著我,滿臉的理直氣壯,“我女兒在那疼得哭爹喊娘,你還有心思在這慢吞吞地擺弄你那些破銅爛鐵?我女兒要是少了一根頭發,我把你皮都扒了!”
我咬緊牙關,撐著地麵站起來,冷冷地看著他:“我最後警告你,你再不冷靜妨礙救援,出現任何問題後果自負。”
“後果?我告訴你什麼是後果!”
“我女兒是網紅,幾百萬粉絲!她要是出事了,我讓你下半輩子都活在網暴裏,出門被人人喊打!你看你擔得起這個後果嗎?!”
席朗看到他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也跟著激動起來:“叔叔阿姨,你們別跟她廢話!她就是故意的!她嫉妒依依比她漂亮,比她受歡迎!”
嫉妒?
我長得又不差,家境優渥,專業能力更是頂尖。我會去嫉妒一個靠P圖和擦邊球博眼球的網紅?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這麼一個腦子裏裝滿豆腐渣的男人。
這下好了,一家人齊了。
扛著攝像機的記者嗅到了戲劇性的味道,鏡頭立刻對準了我們這邊,記錄下這一幕。
柳母見我不為所動,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哭。
“沒天理了啊!見死不救啊!穿著這身皮有什麼用!心都是黑的!”
“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死在這,我看你們怎麼交代!”
這潑婦罵街的架勢,引來了更多人的圍觀。
我的隊友們麵麵相覷,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哪個單位的?叫什麼名字?工號多少?”柳父還在不依不饒地質問我,“我告訴你,我今天就把你的行為都錄下來,我要去告你!告到你丟工作!”
我懶得再跟他們廢話,直接對老張喊道:“老張,過來幫我穩住擴張器!快!”
我的聲音穿透了柳家人的哭嚎,老張一個激靈,立刻跑了過來。
柳母見狀,竟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來搶我手裏的工具。
“不準救他!先救我女兒!”
她一把抓住了我正準備操作擴張器的手,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我的手背,瞬間冒出了血珠。
“你個小賤蹄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她尖利的嗓音像是要刺破我的耳膜,“你想讓我女婿欠你人情,好趁虛而入,拆散他們是不是?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柳依依在不遠處,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看著我,哭聲裏都帶上了一絲得意。
“媽......你別這麼說”她假惺惺地勸著,聲音裏充滿了委屈和暗示,“舒晚姐隻是比較主動,我聽說隻要能和席朗睡一晚,讓她做什麼都願意......咳咳......”
她一邊說著,一邊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像隨時都要斷氣。
“你聽聽!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現在還想當著我女兒的麵勾引我女婿?我今天非撕了你的臉不可!”
她的話音一落,周圍頓時一片嘩然,無數道鄙夷和探究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她想過來,被我的隊友們攔下了。
席朗聽著柳依依虛弱的聲音,心疼得無以複加,他赤紅著雙眼,對我嘶吼:“舒晚!你是不是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好吧,你成功了,隻要你先救她,我答應你跟你睡,你滿意了?”
我抬起頭,用看智障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慢悠悠地開口:“席朗,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就你這被壓得半身不遂的樣子,還想跟我睡?”
“我是怕你不行,還是怕你不行,還是怕你不行?”
“我再說一遍,我的判斷基於專業,不是個人情緒。”
“如果你們再質疑我的專業性,影響我的救援,導致這裏的任何一個人死亡,責任你們來負嗎?”
我的話像一盆冷水,暫時澆滅了他們的氣焰。
我不再理會他們,專心致誌地操作著液壓擴張器。
就在這時,腳下的地麵突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是餘震!
“餘震!大家小心!”隊長的大吼聲響徹廢墟。
碎石和粉塵簌簌地從頭頂掉落,砸在我的安全帽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柳依依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柳家父母也嚇得抱作一團。
席朗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下意識地看向柳依依的方向,眼中滿是擔憂。
“依依!”
而我,幾乎是本能反應,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正在操作的液壓擴張器和席朗的頭部。
粉塵彌漫,嗆得人睜不開眼。
我死死地護住設備,這是救他的唯一希望。
餘震隻持續了十幾秒,但感覺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等晃動停止,我才直起身,拍了拍頭上的灰。
席朗看著我,眼神複雜。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但柳母的尖叫再次響起,她衝過來,瘋了一樣推搡我。
“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磨磨蹭蹭的!現在好了,餘震了!我女兒要是有事,我跟你拚命!”
我被她推得一個踉蹌,頭磕到凸起的碎石上,一股溫熱瞬間染紅我的視線。
同事看到了立刻過來給我止血,在這種環境下很容易造成傷口感染。
柳母一看見血了,也慌了“我根本沒碰著她,她自己沒站穩啊,這就是壞心眼的報應,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老張趕緊過來拉住她:“這位大姐,你冷靜點!我們正在救人!”
“救什麼人?你們根本就是在害人!”柳父也跟著指責,“拖延時間,故意不救!我看你們就是一夥的!”
席朗死死地盯著我,一字一頓地問:
“舒晚,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因為我拒絕了你,所以才要這樣報複我們,對不對?”
這句話,和上輩子柳依依在媒體麵前說的一模一樣。
我又回想起跳樓後觸碰到水泥地麵的一瞬,疼痛的記憶讓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柳母一拍大腿,指著我的鼻子對周圍的記者和群眾大喊:“大家聽到了嗎?都聽到了嗎!”
“這個女的追我女婿不成,現在要害死我女兒!這是因愛生恨!是蓄意謀殺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審視、懷疑和鄙夷。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呢。”
“嘖嘖,這心也太毒了吧,得不到就要毀掉?”
“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能幹出這種事!”
柳父也義正言辭地補充:“難怪我們讓她先救女兒,她死活不同意,原來是公報私仇!這種人根本不配穿這身衣服!”
我看著席朗,看著柳依依,看著她那對跳梁小醜般的父母。
心累。
“席朗,我理解你擔心女朋友的心情。”
“但如果你再用這種可笑的理由來侮辱我的職業,我就隻能請我的隊友來接手。”
“到時候耽誤了最佳救援時間,後果自負。”
席朗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我不再看他,我頭上血止住後,我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救援上。
水泥板被成功抬高了三十厘米,足夠他出來了。
“老張,搭把手,把他拖出來!”
我和老張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將席朗從廢墟下拉了出來。
他被壓住的半身血肉模糊,褲子已經被血浸透。
“快,上固定板,送去醫療點!”
幾個醫護人員立刻衝了上來,將席朗抬上擔架。
在被抬走的那一刻,席朗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裏充滿了掙紮和不解。
解決了席朗,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隻覺得渾身都快散架了。
我擦了把臉上的汗和灰,轉身走向柳依依。
然而,柳家父母卻像兩尊門神,直接攔在了我的麵前。
“你想幹什麼?”柳母雙手叉腰,一臉警惕。
“讓開。”我的聲音嘶啞,耐心已經耗盡。
“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麼?”柳父也擋在我身前,眼神不善,“你剛把我女婿害成那樣,現在還想對我女兒下手?”
我簡直要被他們的邏輯氣笑了。
“他那是被壓的,不是我害的。我現在要去救你女兒,請你們讓開。”
“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報複?”柳母不依不饒,“我女兒要是有個萬一,我們找誰說理去?不行,你不能救!”
“我們要求換人!換個男的來!”柳父提出了更離譜的要求。
周圍的隊友都看不下去了。
“你們講不講道理?舒晚剛救了人,你們還想怎麼樣?”
“就是,現場就她一個女隊員最熟悉情況,你們這不是胡鬧嗎?”
柳母脖子一梗:“我不管!我就是信不過她!她心術不正!誰知道她會用那些工具對我女兒做什麼手腳!”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胡攪蠻纏的無賴,又看了看不遠處一臉無辜、眼中卻藏著得意的柳依依。
我掏出了掛在胸前的對講機。
“隊長,A區3號點救援受阻,傷員家屬妨礙救援,請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