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容葉清休息好醒來，吩咐一家人收拾東西，正式出村逃難。

昨晚得知西南郡已經人人自危，郡守不會收納流民，巴不得殺死他們。

容葉清要逃荒，下一步可能會去其餘方位的縣城。

秦家人下山的時候路過已經燒個幹淨的盧溝村，一家人看著仍舊驚慌未定，王雪瑩望著滿地焦屍，忍不住心肝亂顫。

她故作委屈、嚶嚶哭泣：“夫君，真是造孽啊！我不孝不倫，讓親生爹娘受盡屈辱離逝，也不知老天爺會不會懲罰我們的孩兒！”

秦老大附和：“雪芸，沒事的，你心地善良，是無可奈何被逼的，老天爺有眼，一定會原諒你！”

兩人一唱一和足夠惡心，容葉清翻了個白眼懶得發火，沒想到此時秦老二竟替她出頭。

“虛偽！秦金穆，我秦木朝有你這樣腦子隻有女人的愚蠢長兄，真是丟人！”

秦老大黑下臉：“我說話什麼時候與你有幹係！”

“我心疼娘親，不行？養了二十年的兒子被個野白蓮精勾走，臟了老秦家的門楣！我看我這侄兒子也要不得，遲早分家得了！”

“分啊！秦老二，你不就看娘偏愛老三開始急了，現在討巧賣好，惡不惡心！”

“我這叫回頭是岸，不像你，總有天會被女人害死！”

......

眼看倆兒子又要爭執起來，容葉清的內心毫無波瀾，她轉頭問秦水肅打眼色：“三哥兒，昨夜的人呢。”

“我帶你去，母親。”

秦水肅點頭，領著容葉清走到化為灰燼的秦家舊宅處。

正確說就是秦家後院的地窖門口。

本來鬥嘴的老大老二看見此幕都震驚了。

來地窖做什麼？難道家裏還有東西沒燒完？

待人走近，秦水肅打開地窖口，就見裏麵居然蹲滿了村人！

“娘，這是——！”秦老大震驚。

容葉清冷笑諷刺“怎麼，發現不能造孽了？很失望？”

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重生，袖手旁觀的事情她幹不出來。

村民見識短淺、大多愚蠢，可至少有一點兒用處，就是逃荒路上互幫互助。

上一世容葉清因為火災成了殘疾老太，村裏人各個嫌棄她、責罵她，但到底沒有真的將她丟下，畢竟在亂世裏，多一個生命，就會多個希望。

沒想剛剛還陰陽的母親是救了全村的大善人，大房一家的臉火辣辣疼。

秦老大跟王雪芸尷尬不已，張口本想道歉，但沒出聲被容葉清無視。

她開口問：“村長，如今村中還有幾口活人？”

劉能突遭變故、唯一的親人老伴死在官兵刀刃下，本就年邁的他看起來更加蒼老了，原來眼中帶著精於算計的光芒，現在看著容葉清隻有懊悔和祈求。

他當即跪地，誠懇道歉：“容老婆子、不！我對不起你，我們盧溝村都對不起你啊！”

但凡他信她一句，就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全村百人死掉七成、食物被洗劫一空，現在就算他們能從火場求生，也會死在荒年下！

什麼叫絕望，這便是絕望！

容葉清表情很淡，緩緩搖頭：“村長不必道歉，家國動亂、人人自危罷了。”

她特意說了同官兵一般的話，叫劉能更加難堪。

劉能氣得扇了自己一巴掌：“容老婆子、不！容老夫人，你打我吧、罵我吧！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隻要能原諒我們！我們知道錯了，以後您說什麼我們聽什麼！隻求您能帶我們一齊逃荒！”

聽到這話秦老三皺眉，他聰明，如何不知劉能打得心思？

這些人無非就是知道唯獨他們家上山逃難，兜裏還剩一些糧，才會卑躬屈膝。

跟著容葉清，不就等於找個庇護？

他怕女人心軟，在旁邊悄聲提醒：“母親，盧溝村並非良善之人。”

容葉清如何不知他們各個見利忘義？

但這般也挺好，越重利短淺，就越好拿捏。

她這輩子總不能依靠幾個兒子養老送終吧！拿捏好村民，不久跟雇傭鏢師打手一樣麼！

思此，容葉清給老三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對村長說道：“我可以同意大家一齊逃荒。”

“方才我看過了，村裏還有幾架能用的板車，剩下還活著的村民一路跟在我家牛車身後，鄉裏鄉親，互幫互助、彼此照顧。”

“大難當頭，我容葉清也不是什麼刻薄之人，今日會發一些幹糧給大家，可是我家情況村長當是知道的，拿不出其餘東西。逃荒路上一日三餐，全靠大家共同努力，按勞所得。若是有歹人想謀劃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容葉清眼色一凜，抽出一把隨身攜帶的小刀，爆發上輩子砍匪寇頭顱的煞氣：“亂世當前，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是是是！”

一群人被容葉清嚇得直哆嗦。

這跛腳容老婆子真是長本事了，一夜之間變得跟征戰沙場的女將軍似的！揮斥方遒！

就這樣，一村子人收拾好殘餘的東西，浩浩湯湯終於走向逃荒路途，容葉清跟劉能商量好了，先往北邊郡縣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天上日頭很曬，容葉清渴得想從空間拿靈泉水來喝時，這時年紀最小的秦老四跑來焦急喊：

“娘！不好了！大哥跑了！”

秦老大跑了？

聽到這話，容葉清倒是並不意外。

上輩子就是這樣，四個兒子裏麵，最先背叛她的人就是秦金穆。

金穆這個孩子看起來最威武壯碩，似乎是個老實本分的主，其實心底下一直有他的小心思。

從出生那天起，他就覺得自家父母關係不大好，父親寡言少語、母親嚴肅苛刻。

每回受了委屈，想找父親告狀的時候，都會被爹冷硬的訓斥：

“任何事都得聽娘的，別惹她生氣。”

在這種規訓下，老大養成一個表麵乖巧的樣子。

容葉清曾經很喜歡他，直到遇見兒媳王雪芸，老大就變了。

老大娘寶簡單的一生從來沒見過王雪芸這般漂亮嫵媚的女子，盡管她小心思多、勢力、滑頭，都跟容葉清的性子很不一樣。

在秦金穆眼中，王雪芸就是女人的化身，柔情似水、又跟野火一般纏綿悱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