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綰卿聽說林月眠繡藝精湛,便求謝景淵讓林月眠給她繡嫁衣。
從沒來看過林月眠的謝景淵抱著一匹奢華的布料出現了:
“月眠,之前說好的。”
“你辦好了這樁婚事,我就原諒你之前犯的錯。”
盯著謝景淵理所應當的眼神,林月眠簡直氣笑了:“可我隻有一條手臂,怎麼繡?”
謝景淵目光下意識移到她空蕩蕩的左臂衣袖,瞳孔一窒。
“沒關係,下人幫你拿著衣服,你用右手繡。”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大婚結束我一定會好好賞賜你的。”
不,他們沒有明天了,謝景淵和蘇綰卿大婚當天,她就會離開。
摸著柔軟的大紅綢緞,林月眠快速繡了起來——繡的圖案是涅槃鳳凰。
手不方便導致針一直反複戳到她,一個又一個血珠冒出,她卻恍然未覺。
塵封的記憶突然向林月眠襲來,她驟然想起五年前。
那年頂著重重壓力嫁給他,婚事自然是一切從簡,沒有聘禮更沒有陪嫁。
就連嫁衣都是一件普通的紅裙子,但那時候謝景淵和她很相愛。
他承諾等風言風語過去,一定十裏紅妝,鼓樂喧天,再娶她一次。
而現在府裏隨風飄揚的紅綢,聲磬同音的禮樂,不正是謝景淵當初承諾的嗎?
隻是可惜,他要娶的人,已經變成了蘇綰卿。
深夜,婚服終於被繡好送出去,不到半個時辰,謝景淵卻氣衝衝返回:
他指著婚服上極不顯眼的小血點:“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既然你妒心這麼重,德不配位,這個主母你也別當了!”
“來人,奪去林月眠主母之位,貶為賤役!”說完他又匆匆走了。
一個身份而已,林月眠並不在乎,送走謝景淵後,她開始收拾離開要帶走的東西。
翻來翻去,卻都是些謝景淵前些年送她的細軟。
林月眠恍然,這些年為了幫謝景淵成為戰神,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是她。
在現代,她是鑄鐵公司雷厲風行的女總裁,名利雙收。
這些細軟於馬上要回家的她而言,不過是占用地方的垃圾而已。
沒有猶豫,林月眠一股腦把這些東西扔進了火堆,“劈裏啪啦!”火焰驟然竄起。
把垃圾燒成了灰燼,也燒滅了林月眠最後的念想。
窗外晨光熹微,天亮了——尖銳刺耳的鼓樂聲響起,下人來請林月眠去參加儀式。
穿著最低等的下人才會穿的粗布衣,林月眠恭敬地站在一邊。
“你,趴到這上麵,讓我們小姐踩著你的背過去。”
進府的必經之路上剛好遇到一灘泥濘,蘇綰卿的貼身丫鬟指著林月眠命令。
謝景淵皺皺眉,剛抬起手想示意小廝,卻被蘇綰卿一把牽住。
“相公,牽住我,不要讓我摔了。”
丞相夫婦審視的視線落到謝景淵身上,他不敢再動。
林月眠不卑不亢地趴下來,蘇綰卿故意走得很慢,鞋跟重重碾過她的背。
傷口又全部重新撕裂開,血液滲出來,卻沒一個人在意。
謝景淵掃一眼,又匆匆移開視線——看不見,就不會羞愧,不會後悔。
牽著蘇綰卿的手,謝景淵一步步堅定地走向他的仕途大道。
也一步步走向林月眠和他十多年感情的終點。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穿著光鮮的謝疏桐和謝數月上前跪在蘇綰卿腳下,乖巧地叫:“娘。”
蘇綰卿和謝景淵在一片起哄聲中被送入了洞房,和林月眠擦肩而過。
看著這一幕,以為自己會傷心的林月眠發現她已經沒感覺了。
原來當攢夠了失望,心就真的不會再痛了。
夜幕降臨,銀灰的月光不知何時開始染上血紅,散發出神秘的光芒。
什麼也沒帶,林月眠一個人循著月光往光芒最盛的那處走。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走到最後林月眠幾乎是狂奔起來。
涼爽的夜風拂過發髻,飛揚的裙角仿佛也在叫囂自由的味道。
血月的正下方,林月眠閉著眼靜靜站著,整個人籠罩著詭異的血紅。
正如嫁衣上她繡的火鳳凰一樣——涅槃,重生。
下一秒,磁場變化,時空扭轉。
再睜眼時,林月眠穿著絲綢睡衣,躺在自己家別墅的臥室裏。
看著熟悉的一切,她嘴角揚起一抹笑,太好了!她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