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城一中有兩樣人盡皆知的事。

一是校草沈燼帥炸天的顏值。

入學第一天，他就靠著籃球架喝水的照片就刷爆了學校告白牆，白T少年，喉結滾動，又冷又拽，評論區瘋了一樣的刷屏：“臥槽帥暈了”、“三分鐘我要他全部信息！”。

二是他心裏早就住了人，且愛得死去活來，旁人毫無機會。

那個人就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江梔。

沈燼對江梔的好，堪稱言情範本。

夏天送冰鎮酸梅湯，冬天捂熱牛奶；她生理期疼，他翹掉物理競賽，蹲在她家樓下揉一晚上肚子。

最絕的是，兩人確認關係那天，他送她一個扣分本，扉頁龍飛鳳舞寫著：

「梔梔專屬扣分表。」

「沈燼要是不乖，隨便扣。扣滿一百，隨你處置。」

兩年過去，本子嶄新如初，一分未扣，所有人都覺得，江梔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係，才能被沈燼這樣捧在手心。

直到高三開學，班裏轉來個叫喬曦的女生。

喬曦一頭利落短發，穿著寬大的籃球服，自我介紹時把書包往肩後一甩，嗓門清亮：“女生磨磨唧唧的煩死了，我就愛跟男生玩，誰願意和我當兄弟啊！”

她一眼就盯上了人群中最紮眼的沈燼，從此開啟了“牛皮糖”模式。

沈燼打球，她必定抱著水在旁邊喊“燼哥牛逼”；沈燼打遊戲，她能嘰嘰喳喳指揮一晚上；甚至沈燼跟外校的人起了衝突，她都能掄起板磚不顧死活地往上衝。

沈燼起初懶得搭理，後來不知怎麼，竟真默許了她跟在身邊，稱兄道弟。

界限，也就是從那時起，慢慢模糊的。

江梔第一次扣分，是看見喬曦無比自然拿起沈燼剛喝過的水瓶，對嘴灌了一大口，沈燼就站在旁邊擦汗，沒阻止。

那天回家，江梔在扣分表上寫了第一行：「與異性共用物品，-5分。」

第二次，是體育課後，她去更衣室給沈燼送外套，推開門，看見喬曦正大大咧咧地在男生更衣室裏，和剛換完上衣、赤著上半身的沈燼笑鬧，手指差點戳到他腹肌上。

江梔沉默地放下衣服離開，當晚，扣分表上多了：「與異性在私密空間舉止不當，-10分。」

……

類似的事情越來越多。

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喬曦發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裏，沈燼閉眼熟睡，喬曦躺在他身邊，臉貼著他的肩膀，一隻手……竟然明目張膽地放在他睡褲鬆緊帶往下一點的敏感部位上！

附言隻有一句：「梔姐，燼哥睡相好乖哦~」

江梔看著那張照片，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指尖冰涼得可怕，心臟卻像被放在火上炙烤，疼得她喘不過氣。

她顫抖著手拿出那個幾乎被寫滿的扣分本，在最後一項後麵，用力寫下一行字：

「與異性同床共枕，行為越界，-20分。」

一百分，自此，全部扣完。

她合上本子，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

在高考誌願填報的最後時刻，江梔沒有如約填寫和沈燼約定好的那所頂尖大學，她移動鼠標，冷靜地提交了早已準備好的國外院校申請。

三天後，留學申請通過了。

她開始默默收拾行李，心裏空落落的，卻又奇異地感到一絲解脫。

房門突然被敲響，沒等她回應，沈燼就推門闖了進來。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衝鋒衣，拉鏈拉到下巴，襯得膚色冷白，五官愈發淩厲帥氣。

他幾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柔聲低哄：“梔梔，你這幾天怎麼不回我消息？電話也不接，是不是我哪裏惹你生氣了？如果是我錯了，我道歉，行不行？”

若是以前，他這樣放低姿態，江梔早就心軟了。

可此刻，她看著他這張曾讓她心動無數次的臉，內心卻一片平靜。

“我看你和喬曦睡在同一張床上，還以為你忙得很，不想被人打擾。”

沈燼臉色瞬間變了，語氣急切：“誰跟你胡說八道的？那天我就是喝多了，喬曦送我回去，太晚沒車了，她就……就在我那兒將就了一晚。我們什麼都沒幹，梔梔，我喜歡的隻有你，你別生氣好不好？”

又是這套說辭。

江梔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聽了。

情竇初開的年紀，是他先強勢地闖入她的世界，撕碎別人給她的情書，霸道地宣布所有權。因為他自己招桃花，所以他會自動屏蔽所有異性，給她足足的安全感。

是從什麼時候變的呢？

是從喬曦出現開始。那個自稱“兄弟”的女生，一點點蠶食了他們之間的界限，而沈燼的態度，從最初的排斥，到默許，再到現在的維護。

“沈燼，”江梔看著他，眼神疲憊，“這些話，我不想再聽了。”

見她這樣，沈燼心裏沒來由地一慌，下意識軟了語氣，去拉她的手：“是我不好，我保證，以後盡量減少跟喬曦來往，行不行？這幾天冷落你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玩那個新出的恐怖本嗎？我現在就帶你去！”

他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往外走。

江梔掙紮了一下，沒掙脫，被他半拖半抱地塞進了車裏。

剛到劇本殺店門口，沈燼的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喬曦咋咋呼呼的聲音，背景音嘈雜混亂：“燼哥！救命！我被一中那幫孫子堵了！是兄弟就快來給我兩肋插刀！”

沈燼下意識看了江梔一眼，語氣有些猶豫：“現在？我在陪梔梔……”

“艸！他們人多！我真打不過！燼哥你不能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兄弟吧？真要看著我被打死啊？！”喬曦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慌。

沈燼眉頭緊鎖，掙紮了幾秒，最終還是偏過頭：“梔梔，乖，就這一次，等我先去把喬曦撈出來，馬上回來陪你，好不好？很快的。”

說完，根本不等江梔回應，他直接發動車子，掉頭朝著喬曦說的地方疾馳而去。

江梔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剜了一下，鮮血淋漓。

這就是他說的“減少來往”？

車子在一個偏僻的巷口停下，裏麵傳來叫罵和打鬥聲。

沈燼把江梔按在副駕上，語氣急促：“你乖乖在車裏等著，別下來，別看，很快就好。”

說完，他脫下衝鋒衣扔在後座，隻穿著一件黑色短袖，衝進了巷子。

江梔透過車窗，看見沈燼身手利落地撂倒了好幾個人，把被圍在中間的喬曦護在身後。

喬曦看到他，眼睛瞬間亮了，像找到了主心骨，緊緊抓著他的胳膊。

對方罵罵咧咧，眼看打不過，其中一個人突然指著車裏的江梔大喊：“艸！那是沈燼的女朋友！搞她！”

幾個人猛地調轉方向，抄起地上的空酒瓶就朝著車子衝了過來！

江梔甚至來不及反應！

“砰！”第一個酒瓶砸在車窗上，玻璃裂紋如蛛網般蔓延。

“砰！”第二個酒瓶直接砸開了鎖死的車門！

“砰！”第三個酒瓶，狠狠砸在了她的頭上！

溫熱的血液瞬間湧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劇痛和眩暈感襲來，她最後看到的，是沈燼驚駭欲絕、瘋狂朝她衝來的身影……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江梔艱難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

病床不遠處，喬曦正拿著棉簽給沈燼手臂上的擦傷上藥，嘴裏絮絮叨叨：

“燼哥，你說你何必呢？守了一夜沒合眼！醫生都說了梔姐就是輕微腦震蕩，很快就能醒，你看你急得跟什麼似的……快去休息會兒吧？”

沈燼皺著眉，目光一直落在病床上：“她沒醒，我哪兒也不去。”

喬曦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芒，手上棉簽突然用力。

“嘶——”沈燼疼得抽了口氣，“你輕點！”

喬曦卻突然湊近，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誘惑：“燼哥，我有個辦法能讓你馬上不疼，信不信？”

沈燼還沒反應過來，喬曦竟然猛地踮起腳尖，親上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