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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人間最後一位陰陽線傳人。

前世,我耗了半副仙骨,從彼岸花畔拉回了他的生機。

沈家為了報恩,讓沈清辭娶我。

可就在我們拜堂那天,他青梅竹馬的師妹,因愛生恨,服毒自盡了。

第二天,沈清辭就將我綁在祭台上,用邪術催動紅線。

他親手將我的仙骨抽出,眼神冰冷。

“你救我有什麼用?我寧願死的是我!你既然有這本事,就該去救她!”

我的仙力被邪火焚燒,形神俱滅於祭壇之上。

再睜眼,我竟回到了沈清辭的戲迷跪在街上求我的那天。

看著腳邊跪求的老頭,我笑著立下和沈清辭的婚書。

1

我搖著蒲扇,看著地上的血痕,眼神冷漠。

“不救。”

兩個字,輕飄飄的。

沈清辭的師父,梅老板,抬頭,眼中滿是震驚。

“蘇姑娘,我們知道這個請求冒昧,但是清辭他——”

“他是名角,我知道。”

我打斷他,嘴角勾起輕笑。

“可名角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續命逆天,是要折壽的。”

前世,我就是被他這番話打動,耗了半副仙骨去救人。

結果我成了他祭奠另一個女人的祭品。

梅老板的臉色變得難看,他身後的沈清辭父母也急了。

沈母直接跪到我麵前,哭聲嘶啞。

“蘇姑娘,求求你,清辭是我們沈家唯一的指望啊!”

“隻要你救他,我們沈家給你當牛做馬!”

我看著她,笑了笑。

“當牛做馬就不必了,我根本不稀罕。”

我放下蒲扇,似是思索了一會,淡淡開口。

“想讓我救他也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落在我身上,眼中滿是期待。

我一字一頓的開口,“讓他娶我。”

院子裏瞬間安靜。

沈父臉色鐵青,沈母的哭聲戛然而止。

梅老板皺起眉頭,極其為難的開口。

“蘇姑娘,婚姻大事,豈能如此兒戲?”

“我沒開玩笑。”

我直視他,給他們盤算著一切。

“我救他,損的是我的仙骨,耗的是我的陽壽。沈老板是名角,我總不能白白犧牲吧?”

“我要沈家風風光光把我娶進門,花轎,聘禮,一樣不能少。”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他們震驚的臉。

“我們的婚書,必須由月老廟蓋印,受三界律法保護。”

“終身不得離棄,死後亦同棺。”

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沈清辭,這輩子,我要你用一生償還。

看著珍視的東西一樣一樣被我奪走。

沈父氣得發抖,指著我罵。

“你這是趁火打劫!”

我笑的肆意,坦然承認,“你們可以不救。”

我慢悠悠地站起身,準備關門。

“師父!”

一道虛弱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一個穿水袖戲服的女孩扶著門框站著,臉色蒼白。

正是沈清辭的師妹,柳如煙。

上一世,就是她在我拜堂那天服毒,成了沈清辭殺我的導火索。

她走到沈母身邊,輕聲開口。

“師父,隻要能救回清辭師兄,我什麼都願意。”

她轉向我,眼中滿是淚水。

“蘇姑娘求您了,隻要您救清辭師兄,讓我做什麼都行。”

沈清辭的父母看著她,眼中滿是憐惜和感動。

“讓你做什麼都行?”

我挑了挑眉,嘴角勾起輕笑。

“那好啊,你給我磕三個響頭。”

柳如煙臉色煞白,膽怯的看向身旁的沈母。

沈母立刻將她護在身後,瞪著我。

“你別太過分!”

“過分嗎?”

我笑了,指著病床上的沈清辭,故作惋惜的開口。

“他躺在這三魂七魄都快散了,再不續線,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你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最終,沈父咬牙點頭。

“好,我們答應你!”

2

去醫署的路,我走過一次。

沈清辭躺在病房裏,身上插滿管子,呼吸微弱得近乎停止。

他的命線飄在身體上方,細若遊絲。

看到我,那脆弱的命線劇烈顫動了一下。

我沒理他,從隨身的錦囊裏拿出三根續命香點燃。

香煙起,通陰陽。

我盤腿坐下,閉上眼。

這一次,我沒有像上一世那樣衝進彼岸花畔,用仙骨去修補他斷裂的命線。

我隻站在三生石邊,冷眼看他。

陰風刮過,他的命線搖搖欲墜。

無數惡鬼伸出手,想將他拖入忘川河。

沈清辭奮力掙紮,朝我的方向伸手求救,眼神裏滿是哀求。

我無動於衷,反而饒有興致的看著。

直到惡鬼將他的命線撕扯得近乎斷裂,我才慢悠悠拋出本命法器,一根紅線。

紅線係住他的命線。

我沒急著拉他,而是牽著他在陰陽界邊緣走了一圈。

那些因他而死的冤魂,扭曲的臉湊上來,朝他嘶吼。

前世的苦,我要他十倍奉還。

直到他命線稀薄,奄奄一息,我才將他從陰陽界拉了回來。

命線歸位,沈清辭猛然睜眼,劇烈喘息。

心電圖恢複了正常的跳動。

醫生護士們發出一陣歡呼。

沈家人喜極而泣。

三天後,沈清辭出院。

我和他的婚禮,辦得倉促又盛大。

整個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沈家為了麵子,給了天價聘禮,婚禮的奢華程度令人咋舌。

我穿著大紅嫁衣,看著沈清辭穿長袍馬褂朝我走來。

他臉色依舊蒼白,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畏懼。

婚禮儀式上,當證婚人問他是否願意娶我時,他沉默,直到台下響起私語。

我輕輕一笑,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

“怎麼,不願意?”

“也行,那我今天就再送你一程。”

他的身體猛的一顫,眼中閃過恐懼。

最終,他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我願意。”

我滿意的笑了。

交換信物的時候,柳如煙作為伴娘,端著戒指走上台。

她眼圈泛紅,看我的眼神充滿怨毒。

她將戒指遞給我時,手一滑。

戒指掉在地上,滾到了角落裏。

她立刻蹲下去撿,一邊撿一邊小聲抽泣。

“對不起,蘇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沈清辭皺起眉,他沒有看我,而是彎腰去扶柳如煙,語氣帶著責備。

“好了,別哭了,她不會怪你的。”

我冷眼看著他們,嘴角勾起冷笑。

這麼快就護上了,沈清辭,你果然一點都沒變。

3

婚後的日子,比我想象中還要冷漠。

沈清辭幾乎不回新房,就算回來,也是一身脂粉氣,睡在書房。

從早到晚我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就連下人的戲謔,我也絲毫不在意。

我樂得清靜。

沈家大宅裏,除了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少夫人,還住著柳如煙。

沈母說她身子弱,一個人住不放心,便接了過來。

我知道,這是他們惡心我的手段。

這天是沈家的家宴。

飯桌上,沈母不停地給柳如煙夾菜,噓寒問暖,比對親女兒還親。

“如煙啊,多吃點,你看你都瘦了,演戲是個苦活,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這個燕窩是特意為你燉的,補身子的。”

柳如煙乖巧地應著,眼神卻不時瞟向我,帶著挑釁。

我慢悠悠喝著湯,沒理會她。

“啊——”

突然,柳如煙尖叫。

她手裏的湯碗翻了,滾燙的湯汁盡數潑在了我的手背上。

火辣的痛感蔓延開,我倒吸口涼氣。

“對不起,蘇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急得快掉淚,“我看到湯裏有隻蟑螂,嚇了一跳。”

“啪——”

我猛的一拍桌子,臉色冷漠的掃視著眾人。

沈清辭立刻從座位上彈起來,緊張的拉過柳如煙的手檢查。

“燙到沒有?有沒有事?”

確認她沒事後,他才轉過頭,皺著眉看我。

“不就是被燙了一下嗎?你擺著臉給誰看?”

他的語氣裏滿是不滿。

“如煙都說了不是故意的,她膽子小,你別嚇著她。”

我看著自己迅速紅腫的手背,氣笑了。

“沈清辭,你眼瞎嗎?”

“被燙的人是我。”

他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我手上的傷。

但他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一點小傷,叫醫生來看看就行了,如煙膽子小,你多體諒一下。”

沈母也在一旁幫腔。

“就是,清辭說得對。”

“如煙也不是故意的,你一個做姐姐的,怎麼這麼斤斤計較?”

我站起身,端起桌上那碗沒動的湯,走到柳如煙麵前。

在她驚恐的目光中,我緩緩地將那碗湯,從她的頭頂淋了下去。

“啊——!”

柳如煙發出聲慘叫。

她痛苦的捂著頭,臉色扭曲。

“蘇晚你瘋了!”

沈清辭怒吼著,一把將我推開,將柳如煙緊緊護在懷裏。

我退了一步,冷冷看著他。

“我隻是在教她,什麼叫不小心。”

沈父一拍桌子,怒喝道。

“放肆!我們沈家沒有你這種惡毒的媳婦,給我滾出去!”

“舒舒,您別生氣!”

柳如煙靠在沈清辭懷裏,哭得抽噎。

“都怪我,是我不好,蘇姐姐不是故意的。”

沈清辭看我的眼神,冷得像要殺人。

“蘇晚,給如煙道歉!”

“道歉?”

我像聽了什麼笑話,滿眼鄙夷。

“你讓她先給我磕個頭,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你!”

沈清辭氣得揚手就要打我。

我沒躲,隻是定定地看著他。

“你動我一下試試。”

“別忘了,你的命,是我從陰陽界拉回來的。”

“我能救你,自然也能讓你再回去。”

他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瞬間慘白。

他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最終,他還是緩緩放下了手。

我扯了扯嘴角,轉身就走。

身後,是柳如煙壓抑的哭聲,和沈家人憤怒的咒罵。

4

從那天起,沈清辭和我的關係降到冰點。

他開始明目張膽地帶著柳如煙出入各種場合,向所有人介紹,這是他最疼愛的師妹。

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少夫人是個擺設,柳如煙才是沈清辭心尖上的人。

流言蜚語四起,我全當耳旁風。

隻要他們不來招惹我,我懶得理會。

可偏有人不知死活。

這天,我正在院子裏曬紅線,柳如煙穿著一身粉色的旗袍向我走來。

她在我麵前站定,臉上掛著假笑。

“蘇姐姐,清辭師兄今晚有個堂會,他的戲服扣子鬆了,想讓你去幫他縫一下。”

我眼皮未抬,繼續忙活著手中紅線。

“沒空。”

她笑容一僵,臉上露出尷尬的笑。

“蘇姐姐,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那天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她說著,就要彎腰鞠躬。

我淡淡開口:“你不用道歉,隻要離我遠點就行。”

柳如煙臉色白了白,咬著唇,滿臉委屈。

“清辭師兄!”

她拖長了音調,朝屋裏喊了一聲。

下一秒,沈清辭就從屋裏衝了出來。

他一把將柳如煙護在身後,瞪著我。

“蘇晚!你又想幹什麼?”

“如煙好心好意來請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終於睜眼,坐直了身體。

“我的態度怎麼了,難道還要我跪下來謝她的大恩大德嗎?”

“你!”

沈清辭被我噎住,氣的指著我,可一個字狠話也不敢說。

柳如煙適時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安慰。

“清辭師兄,你別生氣,都怪我。我不該來打擾蘇姐姐的。”

她說著,眼圈又紅了。

“我隻是看你今晚要唱牛郎織女,想讓你穿得體麵一點。”

沈清辭的心立刻就軟了。

他轉過頭,柔聲安慰柳如煙。

“好了,不怪你。”

然後,他用一種命令的口吻對我說。

“蘇晚,去給我把扣子縫好。”

我看著他笑了,目光冷漠的盯著他。

“沈清辭,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誰給你的?”

“你的命,你的名氣,你的地位。”

“沒我,你現在隻是忘川河裏的一縷孤魂,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他臉色瞬間鐵青。

那些在陰陽界邊緣被折磨的記憶湧上心頭,讓他不受控製地發抖。

“蘇晚!”

他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想起來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伸手撫上他的臉。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

我能感到他靈魂的戰栗,嘴角勾起嘲弄。

我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你的命,你的魂,都是我的。”

“我讓你生,你便生。我讓你死,你便死。”

“以後,再敢用這種態度對我,我就打斷你的腿,把你鎖在戲樓裏,讓你當一輩子隻能唱給我聽的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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