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個瘦馬,自幼學會一身討好男人的本事。
喬殊喪妻後,將我買進府中逗樂。
我自知是替身,日日如履薄冰。
又為他生下一雙兒女,悉心撫養。
沒想到,他早死的發妻回來了。
我眼睜睜看著,自己養大的一雙兒女,被迫跪在發妻麵前,叫她母親。
昔日待我如珍寶的夫君,溫柔地撫摸著我額前的碎發,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如墜冰窟。
「莫要怪我,夫人她,嫌臟。」
我忽然死了心。
轉身跪在商隊少東家身前,眼底淚光盈盈。
「銀針如今無家可歸,求公子垂簾。」
1.
走南闖北的商賈,風塵仆仆,最缺女人解悶兒。
為了讓我討好貴人,人牙子教會我百般淫巧。
我貫會討商人的歡心。
於是我便天天去城郊等商隊。
如今喬殊不要我,我一身「武藝」也就沒有了用處。
在人家府裏吃白飯,這日子哪是個頭啊。
父母將我賣給人牙子時,曾哭著跟我說過。
「人活這一輩子呀,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你是女子,爹娘送你去學伺-候人的功夫,也算是授你以漁。」
日落西山,商隊來了,我嫋嫋婷婷,跪在他們麵前。
隻一個動作,就讓那群漢子看直了眼。
原以為隻有那些餓昏頭的小商販會要我。
可他們的少東家卻踩著金線繡的靴子,仔細將我扶起來。
「我及冠了,還未娶妻,你嫁給我吧。」
「你主家住哪兒,我去下聘。」
說是下聘,其實是買我。
這是我頭一次真正麵見喬殊的發妻。
徐葭坐在主位,嗑著瓜子瞅我,漫不經心道。
「夫君藏著你不讓我見,我當是個什麼稀奇美人兒。」
「又細又瘦,稱不出幾兩肉,少東家便宜拿走吧。」
她道,這話是跟少東家說的。
少東家名叫季遲光,是個風光霽月的小公子,從沒買賣過奴才。
他抬了八箱子的金銀細軟,說是聘禮。
斜靠著的徐葭坐直身子,笑了半聲,道恭敬不如從命。
原以為他們要討價還價,沒想到這麼快就達成交易了。
我急著抬頭,朝徐葭的身後張望。
「夫人,我還想最後見見少爺小姐!」
他們本是我的骨肉,卻在徐葭歸來後,過繼到徐葭的名下。
也好,跟著徐葭,能做嫡子嫡女。
能過數不清的好日子。
徐葭張了張口,沒說話,喬殊就邁著大步趕來了。
他這會兒本該在朝中處理公務。
此時卻微微喘著粗氣,看著滿院子的「聘禮」直皺眉。
「都退了,這奴才我不賣。」
季遲光沒有強求,似是早已預料到有這一幕。
他往我手心塞了封信。
【明日辰時一刻,來城郊等我。】
徐葭此時迎上喬殊,嗔怒。
「這丫頭不過是妾的替身,如今妾回來了,夫君竟還要她嗎?」
喬殊無奈,抱著她哄。
哄得徐葭心滿意足,她才瞪我一眼離開。
我眼底生出豔羨。
做正妻便是如此嗎?可以被哄著慣著,也可以明目張膽地被愛。
我一生漂泊,縱使在喬府待了五年,也覺得身若浮萍。
手中的信紙被我揉進了手心。
是時候給自己找個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