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卿言沒再給顧安宇打電話,一個人為媽媽舉辦了一場簡單的葬禮。
她和媽媽認識地人並不多,來祭奠的,都是些街坊的老鄰居。
有人不見顧安宇的身影,便問起他。
“小言啊,安宇這孩子怎麼沒來?”
“你媽媽葬禮這可是大事,就算他現在再忙,也理應抽空來參加才對,要不然哪裏對得起你們母女這麼多年砸鍋賣鐵的把他供上博士?”
這些老鄰居們,每一個都親眼見證了她和媽媽對顧安宇所有的好。
在他們的一聲聲詢問下,她腦中浮現出和顧安宇這麼多年來的點點滴滴。
想起當初為了讓他去心心念念的醫科大讀大學,自己放棄理想大學選擇去便宜專科學院的事。
想起媽媽為了給他湊生活費,隱瞞病情一天打三份工,餓了隻敢躲在樓道裏啃饅頭的畫麵。
想起他當著媽媽的麵,無比鄭重地承諾日後定會娶她為妻永不辜負的場景。
想起他博士畢業進研究所那天,舉著手對天發誓,說有朝一日一定研究出特效藥治好媽媽時臉上的真誠與堅決。
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許卿言看著眼前媽媽的遺像,心口撕裂般的疼再次襲來。
她曾問過媽媽,為什麼會對顧安宇這麼好?
媽媽拉著她的手,眼睛眯成一條線:“安宇可是我家言言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肯定差不了。”
“媽媽對他好,是希望他有朝一日出人頭地,也能把你放在心尖上愛著、護著,給你一個幸福的家,媽媽就滿足了。”
“媽媽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啊,就是看著你嫁給他,結婚生子,幸福一生。”
可如今那個人變心了,媽媽知道了該多難過啊。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平日裏與媽媽最親近的嬸子小心翼翼地問許卿言,“小言,你和安宇是不是鬧矛盾了?”
“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不開心,你媽媽可是一直把他當親女婿般對待的,今天這麼大的事他總該來祭奠一下,也好讓你媽媽泉下走得安心些。”
許卿言從回憶中拉回思緒,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拿起手機給顧安宇播去了電話。
接電話的,還是邵苧苧。
“是言言姐嗎?顧老師昨天夜裏太累了,現在還沒睡醒呢,有什麼事你告訴我,等他醒了我幫你轉達。”
早上八點多的時辰,一個女人接聽了男友的電話,說他還沒醒。
縱使許卿言再愚鈍,也聽出了邵苧苧話裏暗暗隱藏的含義。
聲音不大不小,在寂靜的靈堂裏落地有聲,所有人聽在耳裏,眼中滿是震驚和詫異,但她們都默契的沒有追問。
許卿言沒說話,平靜地掛了電話。
這下,沒再有人提顧安宇了。
媽媽的葬禮結束後,許卿言的心像是徹底空了一大塊,空落落地。
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常去的咖啡館點了杯白開水,一個人呆愣愣地望著落日晚霞。
腦海裏一遍遍地回憶和顧安宇之間的點點滴滴。
沒過一會,婚紗店的工作人員打來電話,
“許小姐,您預定了明天的婚紗照拍攝,別忘了和新郎按時到店哦。”
她這才想起,一個月前顧安宇親自定下了套婚紗照,竟這麼快就到了拍攝的時間。
正不知如何答複,亮起的手機屏幕忽地彈出顧安宇發來的短信。
【言言,剛剛接到婚紗店通知拍攝的電話,但苧苧的弟弟剛剛病愈還在觀察期,我最近需要陪著她一起做進一步檢查,你先把婚紗照時間推遲吧。】
第一次,他把屬於媽媽的那支特效藥給了邵苧苧的弟弟,間接害死了媽媽。
第二次,他為了陪邵苧苧吃火鍋對她撒謊說開會,連媽媽的葬禮也能參加。
第三次,他要為了陪邵苧苧給她弟弟複診檢查,推遲了她們曾翹首以盼的婚紗照。
許卿言原以為,多年的感情足以讓顧安宇堅定選擇自己,可現在想來,不過是一場可笑的妄想。
顧安宇的心,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她露出一抹苦笑,“不好意思,婚紗照退了吧,我們不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