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確定,我這次的委托人叫季茗風?”
作為公證處多年遺囑見證人,夏知星第一次看著手裏的申請單怔了神。
因為,申請公證遺囑的季茗風,是她老公。
在他填寫無條件贈予那一欄,名字不是她,而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夏明月。
“A市還能有幾個季茗風?”同事浮誇語氣如針紮進夏知星心裏:“聽說,季總和夏小姐當年都已經訂了婚,可因為一次意外,被人挾恩以報,另娶她人。”
“那女人得到了季總的人又怎麼樣?還是得不到季總的心。”
“第一首富願意把所有身家全都留給精神上的愛人,這太浪漫了。”
夏知星心口剖開密密麻麻的疼。
她想說,不是的。
她從來沒有挾恩以報,是季茗風信誓旦旦地說要娶她。
六年前,她從垃圾堆裏撿回被仇家報複,大腦因撞擊而失憶的季茗風時,自己也還隻是個小職員。
他們日子過得拮據,可是每天下班,狹小的出租屋裏,季茗風總會為她做好三菜一湯。
從看不清菜色的糊鍋巴,再到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
季茗風也曾站在天台最高處大聲向世界宣告,他一定要娶夏知星為妻。
到現在,夏知星都還記得季茗風真的將那枚小到可憐,卻已經是當時男人全部的鑽戒掏到眼前時,她心砰砰亂跳的頻率。
可還沒等季茗風為她親手帶上戒指。
夏明月就帶人信誓旦旦闖進他們的家。
夏知星第一眼就認出了她,她父親的私生女。
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母親因為夏明月的存在鬱鬱而終後,她就被父親掃地出門,一個人艱難生活。
直到撿回季茗風,她才重新感覺到家的滋味。
可是那天,夏明月將她好不容易重新建立得家砸的一團糟,以強硬姿態帶走季茗風。
不出三天,季茗風就恢複了記憶。
後來,季茗風依舊像承諾得那樣娶了她,並向她解釋,夏明月隻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夏知星曾經將和夏明月息息相關的所有童年創傷告訴季茗風,隻是想讓男人能夠離她的仇人遠一點。
但是......
婚後三年,季茗風回家的頻率越來越少,看她的眼神裏總是充斥一股莫名嫌惡。
夏知星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快看新聞!我就說季總看夏小姐的眼神不一般。”
“在角落接吻相愛,要是沒有那個原配,他們本來也可以光明正大。”
小姑娘七嘴八舌的聲音讓夏知星情不自禁地打開手機。
新聞頭條上掛著爆字。
畫麵裏,兩人動作卻像刀刃紮進夏知星的眼底。
她看見季茗風和夏明月彼此靠近、接吻,緊扣女人後腦勺的大掌上,還戴著夏知星曾經親手挑選的銀戒。
她心裏細細麻麻的疼。
原來,無論是在父親還是季茗風眼裏,她永遠都隻是夏明月的陪襯。
繁星豈可和皓月爭輝?
夏知星突然累了。
在同事還在冒著粉色泡泡的時候,她臉上火辣辣的疼:“是呐,季茗風那位妻子太不識趣。”
“早就該讓賢,成全這對有情人才對。”
夏知星說著,在那份申請報告上按下屬於她的公章。
隨後,她起身去向主任辦公室。
“主任,我想報名去往南城的計劃。”她聲音中不再有波瀾。
就連主任都訝異看她:“知星,你想清楚了嗎?這次去南城,歸期不定,很有可能直接就留在那邊。”
“你的老公家庭都在這邊......”
沒等主任說完,夏知星唇角已經扯起苦澀,隨之湧上得是更深邃的堅定:“我已經在著手準備離婚手續,一個月之後,就能出發南城。”
是季茗風先選擇的夏明月。
那麼,無論是季茗風,還是他們那段不被所有人祝福的感情。
她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