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音的身體,微不可察地一僵。
墨恒收回手,像是沒有發現她的異樣,隻是溫聲開口。
“明日大典,你出宮的憑證,我已經替你打點好了。”
“吉時一到你便去司禮監領了憑證,從神武門出宮。”
“切記,神武門人多眼雜,你領了憑證不可聲張,徑直往西郊的十裏坡去。”
“那裏會有人接應你。”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句句,都敲在了薑音的心上。
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他。
他竟然連她和舅舅的約定都知道。
“你......”
“噓。”
墨恒將一根手指豎在唇邊笑得神秘。
“什麼都別問。”
“你隻要知道本王是來幫你的,就夠了。”
他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塞進她手裏。
“這是些碎銀子和一張人皮麵具。”
“出了宮換身衣裳,戴上麵具往人多的地方走。”
“京城不安全盡快離開。”
薑音捏著那個小小的油紙包隻覺得重逾千斤。
她想問為什麼。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對於一個深陷泥潭的人來說,追問繩子是誰扔下來的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抓住它爬出去。
“多謝王爺。”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將這份恩情,連同那個油紙包一起藏進了心底。
“本王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墨恒歎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往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那道淺紫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門外。
薑音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
直到手心裏的油紙包,被體溫焐熱,她才恍然回神。
自由。
這一次,是真的要來了。
她將油紙包和那封信貼身藏好,一夜無眠,隻睜著眼睛,等著天亮。
第二天。
立後大典。
整個皇城都沉浸在一片喜慶與莊嚴之中。
鐘鼓齊鳴,禮樂喧天。
薑音換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灰色宮女服,低著頭,混在行色匆匆的宮人裏,朝著司禮監的方向走去。
她的心,跳得飛快。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
司禮監裏負責發放出宮憑證的老太監,正打著哈欠。
看見薑音他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隻是從一堆文書裏抽出了一張蓋了紅印的憑證扔了過來。
“喏,你的。”
“拿了就趕緊走別在這兒礙眼。”
薑音接過那張薄薄的紙隻覺得自己的整個未來,都在這張紙上。
她緊緊地攥著憑證快步朝著神武門走去。
神武門外人山人海。
大赦出宮的宮人探親的家眷,還有聞訊來看熱鬧的百姓將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薑音低著頭,盡量讓自己不引人注意,一點點地往外挪。
就在她即將踏出宮門的那一刻。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給朕抓住她!”
那聲音,好比炸雷,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是墨忱。
薑音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她想也沒想,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