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六也附和說：“爸，我和小七也不要跟江曉軍、江曉東住一起，他們不洗澡還喜歡搶我們東西吃。”他們每次去爺奶家，都吃不到好東西，都被他們搶走了。

比起爺奶家裏，他更愛去阿婆家裏，表哥表姐都會帶他們出去玩，舅舅舅媽也會給他們吃好多好吃的！

江七連連點頭，他們是雙胞胎，也就是比江暖小兩歲，畢業後肯定也要下鄉的，他們可不想跟堂兄住一起。

王采萍一錘定音：“我們蓋一間大房子，錢可以多出一份，就當孝順你爹娘了。你去單位請假，我們送小五回去。”

家裏孩子多，夫妻兩人以前日子過得很緊巴，還要嗣母補貼，現在家裏孩子大部分都出息了，隻要養三個小的，日子就輕鬆多了，王采萍說話也有底氣了。

江紅兵把鹹鴨蛋幾口吃完，“我去你別去了，那裏你待不慣的。”他們家雖在蘇城紮根了，但他爺奶還在的時候，爸媽隔幾年就會帶兄弟三個回老家，他知道蘇北下鄉是什麼樣子的，采萍住不慣的。

王采萍更糟心了，她都不慣，小五怎麼可能習慣？她放下筷子歎氣：“家裏都送走了三個了，我就這麼一個小女兒了，還是留不下。”說著說著她忍不住要抹眼淚。

江家兄弟姐妹有七個，江大姐六三年中專畢業，分配去了黑省工作，後來又在黑省結婚生子，因為交通不便，已經很多年沒回家了。

江二哥倒是留在身邊，跟江紅兵同在鋼鐵廠工作。江三哥、江四姐六六年停課時，正好一個上高中、一個上初中，六八年複課後兩人一起拿了畢業證，以後世大名鼎鼎的“老三屆”畢業生身份下鄉。

江紅兵還想過，讓王采萍把工作讓給兒子，結果這時候退休頂替政策都停了，王采萍想讓都不行，當然她也不願意把工作讓給兒子，心疼兒子是一回事，讓工作又是另一回事。

今年輪到江小五，夫妻以為家裏已經有兩個孩子去農場了，下麵的孩子總能留下來了吧？沒想到今年連獨生子女都要下鄉，別說江家這樣一堆孩子的家庭。

這年頭知青下鄉最好是去兵團，其次是農場，這兩個地方按月發工資，不會挨餓；最次是鄉下插隊賺工分，一年到頭死幹，也就混個飽腹。

但前兩個地方也不是那麼好去的，要麼有門路，要麼有政策照顧。江家隻是普通人家，哪來沒門路？想去好地方隻能靠政策照顧。

江暖不在照顧範圍，她哥哥姐姐把照顧都用完了，隻能去下鄉插隊了。王采萍想到最小的女兒走了，下麵兩個兒子估計也留不住，生了七個，到頭來就隻留了一個在身邊就不得勁。

江二哥、江小六、江小七見母親都哭了，更不敢說話，江紅兵無奈：“你一會給小五留點錢，讓她買點下鄉的東西。我們那兒比蘇城冷，最好再弄一件棉衣。”

下鄉是比城裏辛苦，可小五是回老家，有堂哥看著，頂多就是上工累一點，能吃什麼苦？再說女兒留在身邊做什麼？不嫁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