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夜，風水大師陳玄家。

陳玄捏著手機屏幕，指尖在“確認支付”鍵上猶豫了三秒。

屏幕裏備注“帝王足浴”的客服小妹發來一連串撒嬌表情包，附贈一句“哥哥今天點的可是‘玉女心經’套餐哦～”。

咬咬牙，他終於狠下心戳了下去。

“咚——”

落地鐘驟然響起，陳玄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指著落地鐘罵道：“連你也開始嚇老子是吧？等著！明天老子就給你換了！”

“媽的，老子天天受孫萬興那老東西的氣，現在花八千塊約個上門按摩怎麼了？！”

正說著，門口的方向突然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今天怎麼這麼快？”陳玄嘟囔著，對著貓眼理了理劉海，這才打開門。

可當他拉開雕花木門的瞬間，喉間剛泛起的春色瞬間凍成冰碴......

隻見門口立著個一人高的人體模特，模特的關節處纏著褪色紅繩，眼窩黑洞洞地淌著血淚，混著睫毛膏在塑料臉頰上畫出詭異淚痕。

最要命的是，模特脖子上掛著塊紙牌，用朱砂寫著“還我魂魄”。

“臥槽！”陳玄猛地甩上門，往後退了好幾步，背靠門板狂喘粗氣。

“幻覺！對，肯定是幻覺！大晚上哪來的人體模特？”

想到這，陳玄逐漸冷靜下來。

他看了看四周，隨手抓起掛在門邊的一把桃木劍，再次打開門。

走廊裏空蕩蕩的，聲控燈在他頭頂滋啦滋啦閃著。

“果然是幻覺，一定是最近太累了......”陳玄鬆了一口氣，關門，把桃木劍甩進垃圾桶。

剛剛過於慌張，撞翻玄關處的銅香爐，現在香灰撒了滿腳。

陳玄轉身走向浴室，熱水衝在身上，剛才的恐懼也消散了幾分。

他對著鏡子梳理著自己的頭發，突然發現右眼角多了道紅痕，像道細小的抓痕。

正想湊近看看，鏡麵卻驟然泛起漣漪，倒映出的人臉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嘴角沾著融化的棒棒糖，眼尾紅得像浸了血。

“哥哥，你為什麼要把我埋在地底下～”

陳玄尖叫著摔了香皂盒，水珠順著鏡麵流淌，小女孩的臉時隱時現。

他踉蹌著後退，後腰撞上浴缸邊緣，突然聽見浴簾“嘶啦”一聲滑開。

“嗬嗬嗬......哈哈哈......”

女人的笑聲從馬桶後方傳來，尾音拖得老長。

“陳大師～你害得我和我女兒好苦啊～”

陳玄僵硬著脖子轉頭，看見自己今早換下來的西裝褲正詭異地懸在半空，褲兜裏露出半截符紙，正是他用來鎮壓生樁局的“困魂符”。

此刻符麵上的朱砂字正在慢慢滲開，變成四個小字：放我投胎。

“不，不是我幹的......”陳玄連滾帶爬躲進臥室，反手扣上門鎖，蜷縮在床角處。

他從來沒覺得家裏這麼寂靜，寂靜得可怕，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忽然，衣櫃發出“吱呀”一聲，陳玄渾身的汗毛再次炸開。

原本緊閉的衣櫃門句居然自己打開了，露出裏麵掛著的灰布道袍，此時此刻，衣角正無風自動，像有人在裏頭輕輕拽了拽。

“陳大師～”剛剛在浴室裏聽到的那個女聲又響了起來，“快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你，你是誰......”陳玄的聲音比哭還難聽，“你告訴我，你是誰，我明天，不，我一會兒就把你的鎖魂陣解開，送你去投胎！你大人有大量，來世一定會大富大貴的！”

女人沒有再回答，頭頂的水晶吊燈卻突然劇烈晃動，水滴劈裏啪啦砸在地板上。

陳玄這才驚覺整間屋子的溫度正在瘋狂下降，自己嗬出的白氣在麵前凝成白霧，而白霧中，漸漸浮現出七個小小的身影，他們穿著統一的藍色校服，腳踝上都纏著紅繩，正從衣櫃、床底、窗簾後慢慢爬出來，邊爬邊唱著走調的兒歌。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小朋友，挖個坑呀埋進去，明天就能變高樓～”

陳玄終於撐不住，慘叫著昏死過去。

“欸？這就暈過去了？”沈瑩瑩從水晶燈上探出個腦袋。

聞言，衣櫃裏的餓死鬼也鑽了出來，“嘖，幹那麼多缺德事，我還以為多厲害，沒想到這麼沒用。”

糖糖拽了拽剛走進來的陸辰的衣角，“哥哥，那個哥哥尿褲子了！”

陸辰摸了摸她涼颼颼的腦袋，“隨地大小便是不對的，糖糖不要學他。”

原本計劃裏是沒有糖糖的，沒想到正準備實施計劃時，糖糖突然醒了，還哭鬧著要一起嚇唬陳玄。

不過有她的加入，效果似乎更好了。

“我才不學呢，羞羞！”糖糖朝昏死過去的陳玄做了個鬼臉。

“接下來怎麼辦？”沈瑩瑩問。

“接下來，該讓王警官他們出場了。”陸辰摸了摸口袋裏的錄音筆，裏麵存著早上在萬興集團聽到的那幾位風水師的對話。

孫萬興一直將自己隱藏在幕後，出入還有保鏢跟隨，外人很難接觸到他，但他身邊的人不一樣，尤其是這位叫陳玄的風水大師。

據王警官提供的資料顯示，陳玄能得到孫萬興的賞識，純屬嘴皮子厲害，在風水方麵屬於“半桶水”——啥都會，但啥都不精。

更重要的是，他還膽子小。

於是，就有了陸辰策劃的那一幕幕。

事實證明，這個方法確實有效，當警察將人領回警局後，什麼都還沒問，陳玄便啥都招了。

“是孫萬興，所有的事都是他指使我幹的！”陳玄哭嚎道：“十年前，萬興集團要在海城搞房地產項目，為了讓樓盤順利建設，有個缺德的就建議他動用生人樁。”

“找成年人下手很容易被警察定義為連環殺人案，到時候就麻煩了，於是孫萬興想到了他當時運營的一家幼兒園。”

如果是孩子的話，大概率會被當成拐賣案，案子的方向不對，孫萬興要想脫身就簡單多了。

“畜生！”王警官看著手裏的筆錄，低聲罵了一句。

李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陳玄，“既然脫了身，為什麼還要再犯？這幾天失蹤的兒童，也是你們抓走的吧？”

聞言，陳玄縮了縮脖子，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是因為......十年前的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