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離開辦公室前，我最後瞥了眼於清淼。

還沒走出去多遠，就聽到了她似乎顫抖著問了一句：

“霆川哥哥，她的眼神怎麼看上去怎麼這麼嚇人，我好害怕。”

陸霆川的聲音疏懶，幽幽地傳了出來：

“誰不知道，她根本離不開我，不過一條趕不走扔不掉的舔狗，在外麵待久了還不是要回來，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她就傷害不了你。”

於清淼立刻撒嬌道：

“那霆川哥哥真的不喜歡她了嗎？我看她也沒有你說得那麼醜陋粗鄙啊。”

陸霆川輕哼，語氣不屑。

“那是你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真實的樣子，我看著她隻會覺得惡心，怎麼可能有半點喜歡，我又沒有病！”

我挑了挑眉。

垂眸盯著自己手腕上，因為剛剛的吸食，漸漸開始變得光潔的皮膚，唇角勾起。

陸霆川啊陸霆川，你聰明一世，怎麼偏偏就忘了。

惹怒了半鬼不仙的妖怪，是要拿命來償還的呢？

回到家裏後，我撤掉了所有之前暗藏在陸家別墅裏的符咒，讓那些在他商戰博弈中，無端喪命的冤魂重新聚攏。

然後一點點將自己用過的東西整理出來，分批在後院焚燒。

陸霆川始終沒有回過家，可他和於清淼恩愛放縱的身影在各大新聞媒體接連不斷。

他帶著她出席海外拍賣會，豪擲百萬美金拍下一條老礦料的傳家手鐲。

那是我在靈山時親手雕刻的，折斷了十幾根刻刀，手皮更是傷口跌傷口，那上麵不知道浸潤了我多少血漬。

他帶著她包下複刻的鐵達尼號，舉辦遊輪宴會，在漫天海上煙花的綻放中，單膝跪地向她求婚。

戒指上所用的那顆鑽石，是我親自遠赴非洲三年，耗費了半生修為，終於找到的極致純度的鑽石，是他承諾會為我定製結婚戒指的。

他還帶著她，翻過邁索爾高山，頂著烈日親手砍下一段檀香，不問公司的管理事務，每天直播親手雕刻平安玉墜，說要送她一世平安。

期間，陸霆川給我打回過一個電話。

語氣不耐地催促道：

“我聽管家說你還沒有從我家搬出去，你究竟還要賴到什麼時候？”

“我要用那裏重新裝修作為婚房，你死纏爛打也是沒有用的欒佩瑤，我最後給你七天時間，到時候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讓人上門趕你走了。”

我垂眸，盯著手上最後一件他送我的禮物，被我小心鍍過的晶膜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陸霆川，我當年下山，陪你一起東山再起的時候，你曾經說過，永不負我，否則不得好死的承諾你還記得嗎？”

陸霆川聞言嗤笑。

“此一時彼一時，我當時說的時候是認真的，但欒佩瑤，我不愛你了，或者說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每天對著你，我還不如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

“你說什麼？”

卻無人再應聲了，我摳出手機卡，折成兩半，跟剛剛的物件一起扔進火堆。

我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如同開啟了上帝視角的撒旦。

手指輕輕拈過煙灰。

貪婪的眸光中第一次釋放出肅殺的血氣。

我需要親近人的血肉，來滋養靈魂，才能保持靈山修仙人的美貌。

否則雖然不死不滅，卻會越來越難看。

十二歲的陸霆川被家族追殺，躲進了山裏，正好趕上我一百年一次渡劫。

他明明自身難保，還把我救回了自己安身的破廟。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普通人的世界，有這樣善良純澈的心。

所以五年後我大成，離成仙僅一步之遙的時候，放棄了一切下山，重新回到了陸霆川的身邊。

我們彼此愛慕，相伴度日。

到今天，我們在一起，已經快十年了。

我輕笑出聲，喃喃自語：

“十年了啊，我的祭品，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