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往年,楚峰都會提前準備好禮物和驚喜。
今年,他直到晚上才回來,手裏拿著一個包裝簡陋的畫框。
“給你的,紀念日快樂。”他把畫框塞到我手裏。
我打開一看,是一幅畫。
“這是孟瑤的畫,叫《掙紮》。”楚峰的語氣帶著炫耀,“她說這是她最艱難時期的作品,非常有紀念意義,以後肯定能升值。我特意跟她要來送給你的。”
“楚峰,我們離婚吧。”我平靜地說。
他愣住了,隨即暴怒,“你說什麼?就為了一點錢,你就要跟我離婚?林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物質,這麼現實了?”
“我現實?”我舉起手裏的畫,“你用我兒子的救命錢,去討好別的女人,然後拿她不要的廢稿來敷衍我,你問我為什麼現實?”
“這不是廢稿!這是藝術!”他激動地搶過畫,“你根本不懂!你隻知道錢!錢!錢!”
“對,我隻知道錢!因為錢能救舟舟的命!”我盯著他的眼睛,“而你,親手斷了你兒子的生路。”
楚峰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他死死地瞪著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瞪出兩個洞。
“好,好,林薇,你夠狠!”他咬著牙說,“離婚是吧?行!等畫升值了,你別後悔!”
他以為我在用離婚威脅他。
可他不知道,從他把舟舟的救命錢拿走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完了。
手機突然響了,是孟瑤打來的。
楚峰幾乎是立刻就接了,聲音瞬間變得溫柔似水,“瑤瑤,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楚峰哥,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委屈極了。
“沒有沒有,你說,怎麼了?”
“我......我把顏料打翻了,弄臟了房東的地毯,房東要我賠五萬塊,不然就讓我立刻搬走......我......我沒有那麼多錢......”
“別怕,有我呢。”楚峰立刻安撫道,“你別哭,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你好好休息,別影響了創作。”
掛了電話,他看都沒看我一眼,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衝。
我攔住他,“你去哪?你還有錢嗎?”
“不用你管!”他一把推開我,“就算我去借高利貸,也絕不會讓舟舟出事!”
他說得大義凜然,仿佛真的是一個為兒子奮不顧身的好爸爸。
可他要去解決的,是另一個女人的麻煩。
我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心裏一片冰冷。
我打開電腦,開始搜索關於“畫家孟瑤”的一切信息。
網上關於她的資料少得可憐,隻有幾個不知名的小網站上,有幾篇吹捧她才華的通稿。
配圖裏的她,永遠穿著樸素的棉布裙子,站在簡陋的畫室裏,眼神憂鬱。
一個典型的“懷才不遇,家境貧寒”的人設。
但我很快在她的一個社交賬號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張圖片。
那是一張她在某個畫展上的自拍,背景角落裏,若隱若現地擺著一個限量款包包,剛好露出半個logo。
一個連五萬塊地毯都賠不起的窮畫家,用得起幾十萬的限量款包?
我的心頭閃過一絲疑慮。
我點開那張照片,放大了看。
在照片的背景裏,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中年男人,正親昵地摟著孟瑤的腰。
那個男人,我認識。
是本市有名的富商,王總,以風流成性著稱。
一個巨大的謎團在我心中形成。
我順著王總這條線索查下去,很快,在一個八卦論壇裏,找到了一個爆料帖。
帖子說,王總最近包養了一個清純美院女大學生,為她一擲千金,還在本市最高檔的公寓樓裏給她買了套房當畫室。
帖子裏附帶的公寓樓照片,和我今天去的那個一模一樣。
所以,楚峰口中那個家境貧寒、需要他拯救的天才畫家,其實是別人的金絲雀?
而他那三十萬,不過是給別人的情人,塞牙縫的點心。
我關掉電腦,拿起那份可笑的“讚助合同”,和那幅《掙紮》,走出了家門。
我決定,去會一會這位“天才畫家”。
我來到那棟高檔公寓樓下,這一次,我沒有再試圖硬闖。
我給楚峰發了條信息。
“我在孟瑤樓下,如果你不下來,我就上去,當著王總的麵,談談你這三十萬‘讚助費’的事。”
不到一分鐘,楚峰就瘋了一樣地衝了下來。
他的臉色慘白,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林薇!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調查瑤瑤?”
“我隻是想拿回我兒子的救命錢。”我舉起手裏的“合同”,“現在,帶我上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