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第三天,我也終於知道劉成風為什麼非要逼我回家。
海邊霞光連天,攝影師和策劃們簇擁著一對年老又幸福的“夫妻”。
聲音隱隱約約傳過來:
“這個年紀還對愛人一如既往的愛,真是難得。”
“誰說不是呢,還特地來這裏補辦婚禮,好讓人感動啊。”
“好嗑,還是這種真夫妻好嗑。”
這些話語如同刺深深紮在我心裏,他們看起來確實登對,即使年華不再,仍宛如一對璧人。
如果主角之一不是我相敬如賓四十年的丈夫,我也會祝福他們。
人群中間,林淑華微拭眼角的淚水,主持人見縫插針的問劉成風。
“您已年近花甲,怎麼會想到給愛人補辦婚禮呢?”
劉成風好似青頭小子有些局促,“年輕時我們因誤會分開,我前些時間才得知她......一生未婚,我就想著,我總要彌補她些什麼。”
“在我眼裏,淑華永遠是十九歲穿著嫩黃色衣裙的可愛姑娘。”
底下人一片騷動,“原來是破鏡重圓!”
心裏好像被擠上檸檬汁,酸酸澀澀,苦的我快看不清眼前了。
過往我從未見過劉成風這般模樣。
我們是相親認識,他事業有成,人又英俊。
是所有人眼裏滿意的女婿。
原本我們隻是走個過場,卻在第二次見麵時他轉變了態度,對我熱絡起來。
我仿佛中了大獎,半推半就,於是一切順理成章,結婚生子。
原來,是因為我那次穿的嫩黃色連衣裙。
是宛宛類卿。
一股莫名的情緒翻滾洶湧到心頭,有不甘,有生氣,酸澀夾在中間攪作一團。
我應該衝上去質問劉成風。
我這四十婚姻算什麼,我隻是個可以將就又有點相似的替代品?
可我呆呆的站著,最後轉身就走。
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有多難,又有多少借口,而是因為不願。
即將遠離這場熱鬧的場地,卻被人拉住。
“你又跟蹤到這裏想做什麼?”
劉成風臉色凝重,還有些疲憊。
看著不耐煩的他,我心念一動。
“劉成風,等你出差結束,我們離婚吧。”
劉成風還在試圖解釋,“我跟你過了大半輩子,沒有對不起你的,我隻是要給淑華一個形式......”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抬頭:“你說什麼?離婚?你瘋了嗎陸晚。”
所有的情緒在這句話後一掃而空,我渾身輕鬆的點頭。
“我又沒有出軌,你至於嗎。”
劉成風眼裏濃濃的憤怒與失望。
我退後一步,心底驀然生出了幾分倉皇與悲涼。
“光有形式有什麼意思,我跟你離婚,你好和她名正言順,彌補你多年的遺憾。”
劉成風幽深的眸子一直盯著我,“陸晚,我們一起過了快四十年,都是有孫子的人了,不要說這種置氣的話。”
“我對淑華隻是彌補,等我回去,我們依舊可以像從前那樣,或者你想去哪旅遊都可以。”
我搖搖頭。
我向來下定主意就不會改變。
婚前我媽勸我別嫁,她說劉成風每個地方都太好了,工作、家世、就連為人處世都恰到好處。
哪有人見嶽父嶽母都遊刃有餘,一點都不緊張。